狗剩当即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一定给二姑带到。但他后面给二姑时,二姑只肯拿一半,说苏凌肯定给了你家一半。狗剩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又走上了小凌哥的套路。
不过狗剩没有纠结,欢欢喜喜拿回家了。等他长大了,自然也可以给小凌哥摘吃的。
这边苏凌清扫石阶院子后,两人便坐在石阶草甸上,给小黑扯满身的刺球。
红霞余韵,夕阳把屋檐下的两人一狗身影拉的老长,还染上温暖的绮丽光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着明天的计划。苏刈说明天他一个人进城。苏凌拧着眉头,东西多怕苏刈一人忙不过来。
但苏刈说自己可以,说苏凌背着一背篓菌子走山路,第二天起来肯定腰酸背痛,还是在家休息。
现在闲下来,苏凌其实已经觉得脚肚子酸软乏力,便也答应了苏刈的安排。
“哦,对了,山里遇见那个人,是村里的蔡师傅。”
“他说小黑是西番鬼獒,听着好像很珍贵罕见的样子,叫我们别把小黑带进城里。”
苏刈点头,山里那老头确实有些古怪不似一般村夫。
他见苏凌眼底已经有些困意,一脸怠倦的摸着小黑,便开口叫苏凌去睡。
苏凌说好,洗漱后便睡了。
苏凌身体疲软一觉睡到后更天,耳边迷迷糊糊听见窗外小黑呜咽亲昵声,他下意识朝窗外喊了声刈哥。
苏刈走到窗前,轻声道:“吵醒你了?快睡吧。”
苏凌原本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睁眼清醒了。他摸着黑夜起身,月色将棱角分明五官映在窗纸上,他看了会儿窗外轮廓后才道,“你出去干什么了?”
上次他半夜起来也正碰见刚进屋的苏刈,这回他又后半夜才回来。一次两次的,显然有事情瞒着他。
夜里湿凉,肩头从被窝冒出来热意散开,脖子上有些冷意。他却没扯被子捂着,反而攥起被子,眼睛在黑暗里睁着,一瞬不瞬看向窗外剪影轮廓。
平时忽视的东西此时全见缝插针冒了出来,好像这屋子从始至终只住着他一人。
他看着看着眼前恍惚起来,充满烟火气息的小院子又变成荒芜破败的样子。
黑夜纠缠着他脑袋,原本遗忘的预言梦境作势出头缠着不放过他。他下意识抱头蜷缩着,手心微凉贴在额头感知麻木。抬眼似黑夜都在打转,一时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梦外。
苏凌觉得嗓子堵住了,他想喊苏刈却迟迟没出声。他本以为自己很了解苏刈,但此时他心里的苏刈如窗纸上的轮廓,越发捉摸不定模糊起来。
他此时才意识到,这段日子以来的满足幸福,全建立在苏刈身上。他想要抓住苏刈。
他莫名紧张失控,颤着,呢喃着,“你出去干什么了。”
他等了片刻,见窗户上的人影没动,失落的垂下眼睑。这是苏刈第一次没回答他的话。
苏刈一时犹豫,将苏凌往黑夜迷茫中又推了把,他听道苏凌紧张无助的声音时,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苏刈把声音放得柔和,“阿凌,我出去是有事情,我能进来和你说吗。”
如果可以,他现在想抱着他安慰他。仅仅隔着窗户听着声音,他心底有些难受焦躁,那种焦躁好像把人圈住抱满了才能缓解。
窗户里声音淡淡的,苏凌道,“不能。”
这是来脾气了,苏刈有些恼自己。
他见苏凌越发爱笑,以为把人身上的刺软和的差不多了,这下又竖着防备起来了。
又想起两人刚住这屋里的时候,苏凌总是在晚上闷着被子哭,第二天早上起来红肿着眼睛发脾气凶人。他敏感又没依靠,只能故作张牙舞爪戒备着外界。
苏刈轻声哄道,“那我不进来。你别……”别怕这个字还是没说出口,却有些揪痛他的心。
他见屋里没有应声,慢慢道,“我半夜出去是盯着蔡老头,白天觉得他有些不寻常,便跟去看看。”
“你看见他那根拐杖了吗,一般人买不起也做不出来。他身上还有些手脚功夫。同在一个村子里,我必须摸清他的底细确认是否有危险。”
苏刈见自己说了一堆,屋里还是没有回应,他想想又道,“我上次半夜出去,是栽赃史青云去了。”
他之前没给苏凌说,甚至还有点担心苏凌知道是自己诬陷史青云,对他有不好的看法。在他看来苏凌善良又热心还纯直,应该不喜欢这种耍手段打破底线的做法。
他当时见苏凌说假如真是有人栽赃陷害史青云,那简直是为民除害。
他那时听着松了口气,本想着后面慢慢试探再说出来,说不定还能邀功得一个表扬赞赏。
此时完全不图表扬了,全部一股脑儿倒出来,只求苏凌安心别排斥躲避他。
苏刈又站在窗外说了一堆,屋里还是静静没有回应,只是听见窸窸窣窣钻被窝的细响。
苏刈无声叹口气,低头见脚边的小黑望着自己,桂花树下的马也眨着眼睛。
苏刈等了会儿还不见苏凌说话,担心他钻了牛角尖自己闷气或者心里有其他想法,试探叫了声。
“阿凌?”
他屏气凝神,贴着窗户听了会儿,屋里传来长长的呼声,像是因为鼻子不通而呼吸不畅引起的。
人还能睡着,说明紧绷的情绪放松,身体重归疲惫困倦。苏刈便也放轻脚步进屋睡觉。
第二天清早。
鸡鸣刚叫,苏刈便起身了。
他先是把锅里火烧燃煮着粥,中间空隙把马牵到三伯娘家的田放着。
回来的时候粥刚刚好,然后把炒好的虎皮青椒和干魔芋丝烧腊肉用蒸架子放锅里,撤了火用热灰温着锅。
秋天的青椒不涨个儿,都是小青椒泡正适合做虎皮爆炒辣香开胃。干魔芋丝也是苏凌喜欢吃的,早上揭开锅盖看到应该心情会好点。
苏刈把要卖的山货山果子用背篓和簸箕装好放在石阶上,把门拴打上后扛着野猪下山,再上来一回趟拿剩下的东西。
马拉稀情况好了点,但是最好养个几天再用,所以苏刈选择坐牛车。
他脚程快,没一会儿便又上山取背篓和簸箕。他刚背着背篓起身就发觉门缝有人,他回头又没见苏凌。
他作势就走,低头摸着清早兴奋的小黑,余光中看见苏凌慢慢从堂屋窗户探出了脑袋,双手扒拉着窗户偷偷看着他。
余光中苏刈也看得真切,苏凌面色如常只是有些别扭,正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看来是没事了。
苏刈也不戳穿他,只拍着小黑脑袋说了什么,而后小黑撒着欢跑到石阶窗户处,吓得苏凌感觉蹲下。
他可不想让苏刈看到,怪没面子。可小黑一直朝他兴奋叫唤,这不明摆着他在窗户下吗。
苏凌挣扎一番,见小黑一直在叫,便也纠结起身。抬头看院子空空的,探头出去才看到苏刈身影出了院子。
他心里有些失落,开门放小黑进来后,还愣神坐在椅子上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1」来自:《树之生命木之心》
第60章 坦白
苏刈不在家, 苏凌觉得屋里安静的厉害,就连晨光都带着清冷。
屋里屋外陈设未动还是昨天的样子,但有苏刈在仿佛渡了层暖光。
苏凌坐在椅子里, 朝堂屋四周发呆张望了会儿。此时人不在, 好像物件只是冰冷的物件。
一只飞蝶误落在窗户棱角的蜘蛛网边缘上。它越扇动翅膀挣扎,被粘稠的蜘蛛网缠得越紧。
最终陷落蜘蛛网心,扑腾不动了。
苏凌起身, 走到墙角拿起竹篙扫帚, 把蜘蛛网捣落在地上。飞蝶得了自由,但翅羽上裹满蛛丝, 待在原地动不了, 更别说飞了。
小黑见地上出现活物, 一爪子刨去, 那飞蝶扯了下翅膀挣扎动弹, 没一下就死了。
苏凌看着手里的竹篙,是苏刈用细长的毛竹,顶端绑着竹枝做的扫帚。他做的轻便,就是为了他握着不吃力, 平时清扫房梁或屋檐犄角也方便。
他把竹篙放回原处, 日头从窗户射进来,脸上有层暖意,他清醒了许多。
洗漱后, 便来到灶屋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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