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一直冲着往深山里走。鼻尖冒着亮晶晶的汗渍,脸颊上的红似从白玉脂晕出来的,整个人正兴奋上头,也没喊累。
林子安静,也没什么野兽声响,一路只听到苏凌叽叽喳喳扯着苏刈说,那是什么菌子这又是什么草药。
没多久苏凌的背篓就满了,苏刈便把自己空背篓换给他背,自己背重的。
也许是因为上次苏刈在这附近打死老虎,这虎威犹在周围倒是安静的很,都没有鸟声。
越往里走,人迹罕至,寒气森凉。苏凌身上出着热汗此时正得凉意。
两人走了会儿,枯老死树越多。被雷劈断的树晒干成了灰褐色,上面还长出来老母菌。这些扛回家倒是能烧一个一年。
两人走着走着,远处忽然传来野猪咆哮声,仔细听还有一个苍劲年长的声音在吆喝。
苏凌心头一跳,眉头纠结,那边声响越发激烈,可他也不想苏刈去冒险。
苏刈见他脸色拧巴担忧,把两个背篓放在原地,单手夹着苏凌就飞身而跃。耳边树枝沙沙响动,苏凌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树间飞速穿梭着。
原来这就是会武功的感觉?
两三点枝头轻跃,如飞鸟在山间灵活腾飞,潇洒惬意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鸟。
苏凌低头看脚下一阵头晕目眩。然而让他生气的是,苏刈竟然像夹着小鸡一样,夹着他肩膀飞的。
但此时苏凌脚不着地,自己怂。反而手主动摸上苏刈的腰,死死抱着。
苏刈脸上有些笑意,也光明正大揽着凑来的细腰。
苏凌完全不知道苏刈的小心思,只想待自己落地后再发脾气。
没多久,野猪咆哮声越发凶猛,看来情况很是凶险。
快要飞近的时候,苏刈把人放在一个三叉粗杆上,苏凌坐在树叉窝里,紧紧抱着树干,大喊苏刈注意小心。
他看着苏刈吹了一声口哨便飞走,不远处一个老人正拿着拐杖和野猪斗得难分难解。
那野猪不大,看着一百多斤。正气势汹汹用野猪鼻子拱得厉害,那老人却不知道跑,还用手里拐杖打猪鼻子。
苏凌站的远看得不真切,只是觉得野猪凶恶干嘛不跑。
看吧,野猪一个后脚发力,直接冲上把人压在地上了。一人一猪间的生死搏斗,全在一根拐杖中受着。
不过苏刈很快赶到。一脚把野猪踢飞,而后拔出腰间的镰刀,刀刀洒血,那野猪在地上**几声后就断气了。
因为上次老虎假死突袭,这次苏刈便凑近检查,确定野猪浑身鬃毛瘫软,彻底没气了才起身。
他一回头,便见那位看着五十多岁的人正上下打量着他。
苏刈见他没事,正转身欲走,目光无意间朝那拐杖一扫,却再次看了眼坐在地上的人。
那拐杖不是普通老人进山的拄拐,而是一把紫檀木剑身,雕花镶玉手柄的剑杖。一般人看着就是一把拐杖。平常也做拐杖用,到危险时便按下手柄机关,拐杖出剑做防身武器。
“小兄弟好身手。”那老人拄着剑杖起身,虽两鬓微霜,但眉目精神,粗布麻衣穿在身上有种高人归隐的气度。
苏刈不欲与他多言,只道深山危险。
脾气可真是冷。
老头点头掏出腰间手帕擦剑杖,抬头便见他眼中冷面人,扛着野猪走了。
动作倒是比神情看得透些,想必此人还有家人需要过日子。
苏刈没理会老头的打量,扛着野猪快步朝回走。
这边,苏刈没去多久,小黑便跑来了,倒是缓解了苏凌等人的焦急。
苏凌在树上逗小黑玩,小黑爪子急促扒拉着树干,把树皮、苔藓扒得哗啦啦落下,还是一点都爬不上树。
小黑着急摇着尾巴喉咙发出呜咽声,以为苏凌困在树上下不来了。
苏凌看得心软不逗它了,出言安慰小黑。但小黑听不懂,围着树干着急转圈,时不时朝远处叫唤。
待听见苏刈回来的脚步声后,小黑像是得了救兵一般,兴奋朝树上苏凌咆哮,没忍住歇开獠牙吼叫着。
“小黑牙齿都长这么长了啊。”苏凌夸奖道。
苏凌见小黑异常激动,抬头见苏刈果然回来了,还抗了头野猪。
苏刈把苏凌抱下地,小黑狗头就凑近眼睛湿漉漉的,眼神透着欢喜又自责的呜咽着。
苏凌摸着小黑脑袋,小黑在他身边拱了会儿才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疑心
小黑因为在山里捕猎, 身上蹭满了野球刺,嘴边还带着山鸡毛血,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又勇猛凶悍。
小黑此时却像个小狗, 在苏凌身上蹭着。苏凌心里被小黑赤诚的欢喜填得满满的, 又嫌弃小黑把血蹭他衣服上了。明天可不得费些力气洗衣服。
地上两个背篓,一个背篓装满菌子和草药;另外一个背篓虽然空者,但地上还躺着一只野猪, 算是大丰收。
这片树林里的树也看得差不多了, 结合村里修屋子用的木头,苏刈大致了解了情况。
村里都是用枞树来做四梁八柱, 苏刈在林中摸了一遍树之后, 发现它确实适合建造房子。
枞树也叫马尾松, 树干有一层经年累月不断蜕变的厚皮。天气炎热的情况下老枞树会从树皮里渗透出油脂, 初时像蜂蜜一般晶莹剔透, 随着风干会变成白色的油脂颗粒凝结在树杆底部。
村里的孩童、妇人进山耙松针的时候,便会把这些油脂刮下来用布兜装着。平时在家里用做引火,或者放在油灯盘里做油料。再挖些灯芯草抽出髓心做灯芯,便有了一个实用简单的油灯。
这种油脂有一点不好, 一烧有种难闻的烟熏味儿。黑烟子浓, 手心凑近点都能描得发黑。
城里卖的油脂多是从牛羊身上提炼出来的,烧起来也有种腐败发臭的味道。村里人偶尔用上一回倒不觉得难闻,反而觉得这就是贵的味道。
有这些分泌出来的油脂保护, 马尾松耐湿、不蛀虫、不开裂、不变形, 确实是属于建房子的好木材。
苏刈在林子里挑了些枞树看了看,并不是决定要砍, 而是心里摸个底, 后面去城里买木材的时候也知道枞树的基本价况。
他提着背篓, 叫苏凌在这里等下他,有小黑守着到也没什么危险。
他刚刚在树林间飞跃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野果子,此时打算摘来给苏凌吃。顺便把空的背篓装满,苏凌会更高兴。
苏凌一听有野果子吃,果然叫苏刈快去快回,自己在这里等着,不随便走。
他见苏刈走后,挑了一块看着平整的石头坐下。只是石面满是青苔,坐下估计裤子会沾些草渍,但也只得这样了。
他闲来无事,左右望望,被头顶稀稀拉拉的缝隙日光晃得头晕眼花,而后他随意低头瞥见一株扇棕。
这东西农家可离不了它,经常代替麻绳扎一些东西。比如从田里收割的稻谷、苞谷装进麻袋后,便是用稻草杆或者这个扇棕叶子扎的。
明天进城卖野猪,能整头卖给肉贩子最好,不能的话就只能拖到宰猪场,剖猪后一块块的卖。这扇棕叶子长条又韧性十足,比稻草更适合串肉孔提肉。
他砍了三五支,在手里刷刷捣鼓下,想起苏刈之前给用稻草编织的小猫,自己便想着用扇棕叶子试试。
村里老人经常拿它编一些小动物,比如蟋蟀、毛毛虫、马蜂窝等来逗小孩子玩。苏凌也想自己试试,折腾半天没丝毫进展,反倒把自己心里弄的烦闷,嫌弃自己笨手笨脚的。
这时,趴在苏凌脚边的小黑突然机警起身,神色凶狠低头咆哮吼叫。
苏凌抬头便见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来,脚步麻利身姿灵活看着那拐杖像是装饰一般,看来和野猪打架没受伤。
他摸了下小黑脑袋,示意它没事。但小黑蹲在苏凌身上,时刻龇牙眼露凶光戒备着。
小黑在打量那老人时,那老人也在打量着小黑。
小黑此时身型逐渐长开,和村里狼青短刺硬毛身型精壮不同,小黑浑身臃肿的黑色绒毛,体格高壮乍看有点像是狮子头。
老人眼里有些吃惊,目光又落在猛犬护着的哥儿身上。看着倒是像长在阳春三月里的,样子明媚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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