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刈哥, 你说我去济世堂做事, 什么时候去比较好, 我要什么待遇啊,还有路程这么远,坐牛车得两个时辰……”
苏刈放下粥碗,看着苏凌眼里的亮意与迫切,原来昨晚兴奋不是因为他吗。
“想清楚了吗?”
苏凌点头,就听苏刈轻声道,“昨晚还说离不开,舍不得我。”
苏凌嘿嘿嘚瑟,“是舍不得啊,但你也不要太黏我了。”
“一听见我要出去做事,你一夜都没睡好。”
而后他低声嘟囔着,总不能像蜻蜓一直在空中交*尾吧,总感觉心里溢满又空虚。
……
苏刈轻声咳嗽了下。
他道,“想去就去,那你看是在城里买房,还是在这里盖房子。”
他语气像是全凭苏凌选择。但是从半个月前,每天晚上都在熬灯画木屋的结构图纸,昨晚干脆熬了个通宵,终于画完了。
“我不想在城里住,喜欢住在这里。”
他也知道苏刈是更喜欢这里的。
这里的深山、龙滩河、药田土地,都是自由惬意的。曾经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内心都会选择一方深山闲适度日吧。
“嗯,那我骑马可以早晚送你。”
马车一个时辰到城里,但下了山路,苏刈骑马快,用半个时辰便可以到了。
苏凌起身隔着桌子,亲了下苏刈嘴角,“刈哥真好。”
苏刈嘴角浅笑不语。
他能感受到苏凌的不舍和依赖,但他也知道苏凌最终还是会答应去城里做事。
苏凌以前倒腾药材全凭心情。但自从看好大黑夫郎后,他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钻研医书。
与之相对的,黏着他的时间逐渐减少,但是每次黏着的时候人也越发热情主动,他心里又酸又甜。
苏凌骨子里的不安,是他消除不掉的,那一块只有他自己才能添补上。
就像人的一生不止情爱,还有找到自我存在的意义。
苏凌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苏刈也替他高兴。
在追杀与被追杀中,人命不过是刀剑上的豁口。
他也曾想过活着的意义,迷惘像个空洞逐渐侵蚀心脏,他行事越发猖狂没有顾忌。直到在这里遇见苏凌,他才觉得心中那块自动补上了。甘愿并享受这循规蹈矩又悠闲自在的生活。
苏刈回神,他又道:“在城里做事比较累,你能受的了吗?”
苏凌狡黠一笑:“等我在城里学得医术后,自己有了底气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见苏刈抬眼看他,苏凌憧憬道,“倒时候我混出了名头,便两天在铺子坐镇,三天在村里闭关。”
换做他以前,定是不愿意坐班找这份差事做的。但如果自己能帮助像青水那样遭遇的哥儿,一切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而且,他现在医术只得皮毛,如果跟着张大夫学,那他到时候便可自医。
说不定能怀上孩子。
至于张大夫能不能答应教他,那就得看李公子的诚意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世上没有绝对的规矩。
两人吃完早饭,苏凌问苏刈今天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去找蔡老头说建屋子的事情。
苏刈说他昨晚提着酒和肉去找了。图纸敲定后,施工搭房子很快,蔡老头说保证没问题。
苏凌好奇苏刈到底是怎么说服蔡老头的,苏刈说额外给了两张图纸做交换。
蔡老头本来一听苏刈来由,摇头摆手拒绝。但当苏刈拿出连-**后,立马称兄道弟笑眯眯保证,一定月内完工。
蔡老头原本以为苏刈是军中出逃的军匠。一看他拿出来的连**,便当即推翻了自己猜想,还一个劲儿试探苏刈。
但苏刈滴水不漏只说修房子要的扁柏和人工要两天内到齐。
换做别人别说两天,没个把月召集工匠和调集木材都搞不定。
但是蔡老头却觉得苏刈在质疑他的能力,还呵斥苏刈一顿。
苏刈看着丝毫没放在心上,蔡老头过后还端着长者和蔼的笑意,想拉拢苏刈入帮派。却只得苏刈淡淡的冷笑。
建房子蔡老头是绝顶好手,还给苏刈提了关于图纸修改意见,最后保证给人一个完美的新房。
老屋占地不到小半亩,靠着山上那边的东院子口长约半亩;
西边院子外便是用栅栏隔开的荒地,大约有两亩。
最开始这两亩地种的川芎,但是现在土地结板不见药草,只有横七竖八高低错乱的桐子灌木夹着零星樟子树。
到时候,老屋拆的木头和新建材料便可以堆在这荒地里。
没两天,村里来了一辆辆马车。
哒哒声不绝于耳,村口上尘烟滚滚,时隐时现中,村民看清了车上满是圆木头和刨好的木块。
快一百来号人乌泱泱的,马车都在村口排到了河边。
正好现在是干涸期,岸边宽广,那些人直接在龙滩河岸边搭了个临时木棚。
有好奇的小孩子钻进去看,发现是一整个大通铺足足可容纳百人,看来真打算日夜赶工建房子了。
村里人忙完秋税,都有闲心看热闹。纷纷围着村口,看那些外来人扛着木头吆喝着号子。
还有的匠人从马车上跳下,抗着木架、滑轮、短轴、绳索,看着十分壮观。
一些孩子好奇问这是什么,一匠人笑着开口道,运木头的,和你们用的水井辘轳差不多。
绳索绕在滑轮中间的槽内,滑轮中穿一短轴,两端固定在木架上,就组成了个定滑轮滑车。[1]
村里人修房子哪见过这种场面,都是先用榫卯结构立好屋架子,再三五人用绳子拉木头一根根慢慢搭建嵌合。
这么多人,还用这么些家伙,难怪一个月内修好。
还有多事的村民向这些匠人打听一天工钱。
结果人家说他们不算工钱,内部有一套流程,可以抵工学新手艺。
村民听得云里雾里,还没弄明白就被自家媳妇揪着胳膊走了。
一路说人家都知道去给苏凌家拆老屋,搭临时住的棚子,就自家男人直愣愣在这里找人说闲话。
有村民帮忙加上一百来号匠人,当天就在荒地搭了个简易的临时三间房子。
老木屋被揭瓦拆空那一刻,阳光初次照进屋子,让那斑驳墙壁的无所遁形。墙角木墩上的生活痕迹随着号子吆喝声,轰然倒塌淹没在尘土里。
随之一起封存的,是苏凌幼时与他阿父在这里生活的记忆。而接下来他的人生里,每一步每个角落都是苏刈的印记。
山上建房子非常热闹。
蔡老头亲自监工,苏刈自是放心。
村民见苏刈苏凌两人都没在施工现场,一打听才知道苏刈进山打猎去了,是为一月后的酒席做准备。
众人一听消息都传开了,消息落到村长耳朵,他还组织了一次围猎。村民自愿报名,猎得的野物归苏刈所有。
村里人知道,这是村长感谢苏刈家买米解了燃眉之急,村里猎户都纷纷牵着猎犬进山了。
袁屠夫由于在城里卖猪肉,听到这消息时晚两三天,懊恼自己没去围猎。
但是大黑却说他人没去,他家的猎狗跟着小黑表现勇猛,扑倒了几只山鸡和野羔羊。
大黑分家后,还是住在一半侧屋里。平时要花钱给夫郎买药,日子有些紧巴。
但他和青水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打算做十磨豆腐给苏凌成亲。
“腐”同音“福”十磨便是寓意十全十美。
袁屠夫见大黑都表示了,赶紧说自己也要出一头猪,做宴席用。
村里做酒席一般都用一扇猪肉,大概一百斤左右。他直接送一头肯定有面子。
但他纠结,估计苏刈不会要。大黑却说苏刈应该会的。说袁屠夫的狼青差点被野猪牙戳出窟窿,是苏刈出手救的。
大黑说道这里也觉得好笑,原本大家都是帮着苏刈打猎去的,结果反倒拖了后腿。要不是苏刈及时出手相救,总得有几个磕碰伤残的。
不过最后也是因为有苏刈护着,几个猎户在山里头一次酣畅淋漓追赶猎物。以前总担心追急了,野物反扑自己被伤着。
大黑看袁屠夫羡慕的心痒痒,只道他回家估计有一顿皮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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