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米铺子管事,立马焦急道,“族长,米价已经跌至一文钱一斤,这是真的吗?”
袁得水一脸无力点头,“不过,我求了那管事几天,人家终于同意涨了一文,还要是好米。”
“大伙儿,我这把老骨头尽力了,低声下气求了好几天米铺管事,人家终于答应来村里看看。
你们卖不卖米,自己看着办吧,实在不想卖,我们也学着史家那边筹备卖公田。”
袁得水说完又咳嗽起来。这时地上的倒八眉妇人连声感谢袁得水,说自己卖,再不卖米价更低了。
还说要不是族长,还卖不到两文钱。
周围村民一听,纷纷动摇了,摇头叹气只得卖。然后还对袁得水感恩戴德,说有族老忙前忙后,才不至于沦落卖公田卖儿女的下场。
就在这时,一村民一脸喜色跑来,忙对人群大喊道,“谁家要卖米的,快去村长家院子,苏凌要买米了!”
周围人一听急忙问,“什么价格?”
“按照秋收前的市价,糙米三文一斤!”
有人一脸惊喜连忙赶去村长院子,也有人质疑买这么多干什么。
袁得水沉脸道,“他买这么多米干什么,难道是趁困境囤米赚大家的辛苦钱?”
袁秀才道,“族长怕是想岔了,他这可是高于市价买米,这是给村里情面救急。”
其他人也纷纷道,“对啊,苏凌就是和他爹一样好心肠嘛。”
还有妇人道,“之前看苏刈手里提了对大雁,估计是两人要成亲了,要买这么多米估计也是要办酒席的。”
大伙儿顿时喜笑颜开,说苏凌这亲成的真是时候,还说两人如何般配如何感情要好。
唯独地上跪着的妇人一脸不安。她抬头看着黑脸的袁得水,紧紧捂住自己衣兜。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起身的时候兜里的碎银子反而掉了出来。
哐当亮白碎银子撒地,周围顿时消声了。
——“你不是有钱嘛。”
“哪你刚才这副做派,是故意逼秀才的?”
周围人议论纷纷,但是秀才早已魂不附体,落寞转身走了。
一旁看热闹的小厮悄悄道村里也弯弯绕绕多。
李公子用扇子打了下他肩膀,“你要是再顶撞你公子,便把你放到庄子里,好好被人磨锉一番,才知道现在差事难得。”
这族长怕是早就和城里米铺管事勾结好了。还一环扣一环煽动族人心甘情愿低价卖米,还顺便收买人心。
只是现在被苏凌一杆子阴差阳错搅乱了。
苏凌两人回家的时候经过村长院子,听见族里在讨论赋税米价还有卖族田,便停在原地过了下脑子。
村子里因为米价低完税困难的,倒是有不少人家。他之前没动心思买,一时没有契机而是没有由头。
此时他和苏刈成亲正好需要米;再说他也想感谢村民帮他出头拦了地痞。不管真心假意,此时买了米总不欠人情了。
于是他和苏刈说了打算,苏刈由他做,便给村长说了买米打算。
村长虽是欢喜松了重担,但也担心有村民趁价好都纷纷来卖。
按照村里办酒席经验,一般大锅架着高蒸笼可蒸一百斤米,连着蒸七八锅米就足够了。
即使平时吃不饱的汉子,酒席一顿吃个两三斤米后,想再吃一碗肚皮也不答应。
村长担心米买多了,浪费钱。
苏凌却不在意,三文一斤收五千斤也只要十五两。这虽然是一年农户赚的钱,但对于苏凌来说也还行,并不吃力。
算村里家家好收成,一家做十二亩水田,一亩高产两百斤共两千四百斤。还得自留一千斤至一千五百斤为来年口粮,所以能卖的也没多少。
而且农户人更喜欢存粮食,如果不是手头实在紧吧缺钱,是不会开粮仓卖米。
他给村长说有多少收多少,只是到时候估计得借村长家粮仓存着,他家还没修粮仓。
村长笑得合不拢嘴,说直接开族里粮仓存万把斤都没问题。
苏凌听得冒汗,那倒也不至于。
买米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
还有人不信传话,亲自跑到村长家里来问,见苏凌还在便松了口气。
得知确实按照三文钱买,连声感谢又气喘吁吁跑回家扛米来。
生怕自己晚一步来,苏凌米买够了,自己家的卖不出去。
不一会儿,村长家院子就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像是看庙会一般,只是各个神色焦急像是怕轮不到自己。
最后得知有多少收多少,心头石头才落地,才敢确定今年秋税有着落了。
有村长主持,乱着的人群很快好队。
族老抬出桌椅坐镇帮忙登记入册。
最后苏凌两人就只用站在一旁看着过称看记账。
每个村民走时都对两人说了声感谢,还祝两人新婚大吉喜结良缘。
苏凌回笑都有些僵脸了,像是提前体验一把成亲当天迎宾客的滋味。
幸好今天进城带的碎银子铜钱够,不然村民说的热切,他也不好意思泼冷水明天结清。
也有村民问两人什么时候办酒,说那天定来帮忙。
得知两人打算盖房子再办酒,一众妇人男人都满脸笑意激动,说他们钱没有力气倒是一大把,到时候都来帮工。
苏凌听着也很开心,说那时候一定请大家来帮忙。
“公子,你说同是一个村的,人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小厮见自家公子没回他,扭头一看自己公子盯着那哥儿看痴了。
他忙低声提醒道,“公子!你盯着别人看不怕周围村民打你啊。”
李公子笑道,“这就是苏凌的神奇之处,或者说人与人的神奇。村民面对他时,脸上的笑意是淳朴自然舒心的。”
小厮瘪嘴,“公子莫又是起了心思。”
李公子道,“我只是打量这位候选管事,是否品性端正样貌资质。”
“而且,咱们候选管事旁边的男人,公子我才更感兴趣。”
公子莫不是玩腻了,开始断袖分桃了吧。
李公子瞧着小厮眼神啧了声,回头就见苏刈正目光锋锐的看着他。
李公子收扇抱拳朝人遥遥相敬,不过换来的是苏意淡薄的无视。
没等小厮骂苏刈大胆,李公子就道,“找块干净的石头,咱们估计得等到天黑。”
李公子说天黑,果真天黑后院子才完事。
院子里人散了后,又留下十几位汉子把米扛入粮仓,众人举着火把一路吆喝好不热闹。
等一切彻底忙完后,苏凌两人才算清一共花出去九两三百三十文。买了三千一百一十斤米。
苏凌刚走出院子,就见李公子起身走了过来。
李公子道明来意后,苏凌有些吃惊。
苏凌也注意到这人从中午等到现在天黑。来人诚意十足更加让他摸不着头脑。
不过等到现在不到家坐下细谈,那也说不过去。
夜明星稀,村子里安静下来偶尔犬吠相闻,家家户户亮起的灯油,在暗夜雾霭中晕开暖色氤氲,像是冬夜亮起的通红小柿子。
几人到小院子后,只闻得扑鼻的桂香,屋子坐落在林前本是清寂,但等来归人,院子瞬间热闹起来。
鸡圈里归笼的鸡堆挤在角落,闻声抬头咕咕声叫;马棚里,马打着响鼻甩着尾巴,黑夜里都掩盖不住那发亮的大眼睛。
小黑更是呜咽出声尾巴摇的欢快,见到陌生人来只是顿了下脚步,没等苏凌出声便乖乖趴一边了。
夜色下小黑身形看不清,只显得高壮臃肿肥大。李公子瞥一眼没看清,想定睛看时,小黑已经混在黑暗角落里了。
“这狗倒是有些不同。”李公子道。
苏凌道,“李公子好眼力,这狗是黑野猪和狼杂交出来的。”
……
李公子见苏凌这样说便没多问了。
堂屋点了油灯,黄豆光一跳跳的扩大光圈,待挑芯后黄光大盛,驱散桌子上的黯淡至四角。
刚好在城里买了些零嘴糕点,此时拿出来招待人、自己填填肚子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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