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不想再杀人了。但假如那两个好奇男孩打开门,那么他就不得不杀了他们,也算给作品增加一点新鲜血液。像现在这样就好,人类都应该学会和他保持礼貌而友善的距离,互不侵犯。不过那两个男孩应该会报警,留给伊万的时间不多了。
作品快完成了。
伊万看着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这就是他最后一个作品,他给王耀的回答,他本来的样子……王耀别无选择,只有直面他的深渊。
……
警察局里又是一夜的忙碌,亚瑟只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时就起来继续工作。
今天中午他们去了查看了那座老工厂。凶手写的收货地址,快递公司就是把大量的鲜花送到那里。警方赶到现场,确实发现了线索……但那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发现了死者的车,雪佛兰150 coupe。糖果色的粉红老爷车被停在工厂的院子里,车厢里塞满了盛放的百合花,仿佛是一场时尚活动的外景。花车的引擎上放了一个婚礼糖果盒,还有一张绿松石色的牌子:“欢迎来到我的婚礼,请有序合影”。
那家伙在挑衅警方。
昨天亚瑟和弗朗索瓦丝忙碌了一个下午进行现场采集,调查粉红老爷车车尾留下的撞车痕迹,把残留的黑色车漆送去检验。
“怎么样?技术中心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亚瑟从沙发上坐起来,晕晕沉沉的。阿尔弗雷德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提提神。
“没有,但是我们刚刚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有点奇怪,又不太像真的出事。”
“嗯?什么事?”
“凌晨5点的时候,有年轻人打电话报警,说是在废弃造纸厂可能有歹徒正在行凶。那两个孩子出于好奇心半夜去冒险,结果在废弃工厂听到了声响,因为害怕就跑走了。”
“废弃工厂?哪个工厂?”
亚瑟一下子站了起来。
“在湖东边,一个废弃的造纸厂。”
亚瑟惊讶地睁大双眼:“是我们昨天去的那个工厂吗?!”
“啊……我不知道,你看看记录?”阿尔抱着胳膊。 “接警的同事没说,他们已经派人去看了,只是顺便通知我们部门一声。”
“我看看……啊……!”
“怎么了?”
“是同一个工厂……!可恶,阿尔,快通知组里的人,我们现在也一起去现场!!”
正在这时,弗朗西斯神情严肃地走向他们:“亚瑟,阿尔,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什么事回来再说,我们先赶去废弃工厂,一定是‘艺术家’!”
“我长话短说。机场那边告诉我,路德维希根本没有坐上去德国的飞机……路德没有走,他一定还在这个城市,可是他失踪了。”
“这么说……”
“路德一定是遇上了麻烦……亚瑟,我现在很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了那个杀人犯?最近有好几起失踪案,之前那个失踪的小报记者麦克·艾略特,还有昨天的一起报案:布朗·拜伦斯……我真的怀疑路德是不是也被抓走了。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久不联系我们?他明明就在这个城市……这不对劲,这绝对有问题。”
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可能性,亚瑟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但他马上镇静下来:“先别往坏处想,路德维希可是工作多年的刑警,他一定没问题。这样,我们赶快把路德按照失踪案的标准报给他们组,等我们从工厂回来再一起开会商量接下来的搜查方向。”
“工厂?我们现在要出警?”弗朗西斯有些迷惑。
阿尔弗雷德把法国人的外套拿过来,直接抛给伙伴:
“是的,现在就出发,亚瑟觉得‘艺术家’可能又作案了。伙计们,我们走!”
“走!”
弗朗西斯接过外套,马上配上枪带,和同僚们一起赶下楼去。
……
警方赶到废弃工厂时,天已经亮了。他们没在周围发现任何人,只是看到两个大学生弄丢的手电筒。
“在哪儿?”
“就在前面那个车间。那两个年轻人说就是在这里听到了动静。”
一行人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来到了一扇铁门前。浓重的血腥味让经验丰富的刑警们一下子警觉起来!没错,那两个孩子是对的。
门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用红色油漆写了两个单词,格外醒目。油漆还没有风干,凶手大概刚刚离开不久……
“‘I am’”
阿尔弗雷德不由地轻声读出门上写的那两个单词。
“‘我是’……?什么意思?那家伙要表达什么?”
警方谨慎地打开了铁门——
“Oh my god...”
即便他们已经见识了许多次“艺术家”的展览现场,但是眼前血腥的场景还是让他们再一次震惊。阿尔弗雷德忍不住摘下了墨镜,把嘴里含着的樱桃棒棒糖拿了下来:
“He is a war.”
……
王耀独自坐在漆黑的客厅,手里拿着枪。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他不知道。他只是坐在这里,听着秒针嘀嗒嘀嗒旋转……他大概一两天没有吃东西,不断地昏睡又醒来,反反复复梦见以前的事。他梦见爸爸妈妈,梦见桥上的那个男人,梦见杀人凶手,也梦见伊万。
有时候,他会想起自己很久之前做的一个梦:
周围的黑暗空洞又沉寂,“艺术家”来到他面前,他们彼此拥抱,一起轻曼地起舞……
现在,耀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了……他早就知道,早就已经知道了。从伊万给他那颗水果硬糖的那一刻起,他多多少少就已经知晓。
为什么“艺术家”一定要是伊万呢?哪怕是别人,甚至哪怕是他自己……
耀看着自己手中的枪,金属的光泽在泪光中渐渐晕开。如果是这支手枪犯下了那些可怕的罪行该多好……?不该是伊万的,根本不应该……伊万本来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戒指在月光中闪耀,仿佛一滴泪水,戴在他苍白的无名指上。耀颤颤地呼吸,说不出一个词……自己曾经多么快乐。伊万亲手为他戴上了戒指,他们一起看到了流星许下了愿望,伊万吻了他……多么快乐啊。可是自己的快乐,竟然是别的受害者痛苦的根源吗?
就在伊万吻他的时候,就在伊万睡在他身边的时候……沙弗莱小姐,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受害人家属,他们却在忍受痛苦。而他竟然毫不知情,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伊万的温情。
自己所有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耀简直再也无法忍受了,一秒都不能忍受了。他咳嗽起来,肺部像是被灌了铁水一样绞痛,血腥味瞬间涌上喉咙,他不小心把血弄在了沙发上,衬衣上也都是血。“啊……啊……”他躺在沙发上,好几次都被血呛到了,继而咳得更厉害。可是即便是这样的疼痛,也没法让他忘记脑海中的痛苦……
他又想起自己爱着的那个男人。微笑的嘴角,柔软的金发,笑盈盈的紫眼睛……抚摸他的那双手,也曾经杀害过无辜的人。亲吻他的嘴唇,也曾经用来说谎与嘲讽。王耀疼得仿佛要被捏碎了,他只觉得四肢都已经错了位,疼痛感像是沉重的海水一样淹没他,让他无法呼吸,每喘一口气都如同在肺部烙印一下,血液的气味没过他,他浑身都湿透了,不知道冷汗还是血,蝴蝶被碾碎,他的每一块碎片都在疼痛、每一个原子都在撕裂、他大喊,声音又像是从某个畸形的迷宫中断断续续地传来,他抓住沙发扶手,又掐自己的掌心,疼痛感像是坏掉的电视机一样沙沙作响晕眩中到处是诡异的光彩,他挣扎,又想起来自己可以吃药,药呢?药……止疼片……在哪里,王耀试图起身,头脑晕得他根本感觉不到身体的动作,一切都是混乱的、破碎的、他想吐,又想起伊万。不,不……不该是伊万,伊万的人生不该是这个样子,应该是他自己,为什么,难道不是他自己才是杀人凶手吗?假如自己当初没有在桥上救下那个想自杀的男人,那个男人后来也不会持枪杀死他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一直都是错误,一直都在伤害自己爱的人,为什么?王耀捂住脸,在沙发上哭泣,他不想吃止痛片了,他不想吃了,根本没有用……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活该,他的报应,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伊万?不该是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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