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172)

　　“啊……可是……”

　　“耀，事到如今，我已经不需要这个八音盒了。因为这段旋律就在我脑子里，我已经得到了同样温柔的东西。”

　　伊万握住王耀的手，让他把八音盒捧在掌心。

　　“你就是这段旋律，我已经得到了……耀，这就是你，遥远而纯粹的小星星，我的心。”

　　在故事的最后，小熊拿出了自己仅有的东西，送给了落下的星星。

 

 

 

第70章　我的愿望  Мое желание

　　*Глава 70. 我的愿望  Мое желание

　　下午，他们在森林里的小溪边钓鱼。

　　伊万说这条小溪沿着山坡往下流淌，最终会回到大湖里去。王耀问为什么不在湖边钓鱼。伊万说湖边人太多太热闹，有不少别墅，还有高速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他更愿意来到森林深处的小溪里钓鱼，安安静静的，只有松鼠和鸟儿。

　　两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伊万拿出小型便携户外火炉，烧一些热水，也能让两人暖和暖和。

　　王耀心不在焉，完全没在意鱼竿和水面的动静，心里一直在想刚才伊万对他说的话……那个蝴蝶八音盒现在已经放在他的羽绒服口袋里了。伊万那么认真，他也不能拒绝这样真诚的礼物。

　　（万尼亚没法体会到人类的情感吗……）

　　王耀试着想象那是怎样的感觉。难道伊万完全没法理解那些普普通通的快乐吗？比如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晚饭，比如工作上取得了良好的成绩，或者是期待已久的游戏终于要发售了……

　　他沉思着，脑海中一直想的是伊万独自一人走在森林中的场景。

　　“宝贝。”

　　“嗯？”王耀回过神来，发现伊万指着他手中的鱼竿。

　　“鱼跑了。”

　　“啊！”

　　作为钓饵的蚯蚓已经被吃了一半，狡猾的鱼避开了钩子，吃一点点饵料就溜走了。

　　伊万笑话他：“小猫钓鱼。”

　　“呼……钓不上来就算了！反正钓鱼这种事……乐趣就在于有个平和的心境，那么小的鱼，根本不好吃。”

　　王耀有些不好意思，收回钓竿，在钩子上重新挂上新的饵料。伊万笑盈盈的，从背包里拿出两个苹果串在烧烤签子上，放在火上烤。

　　“高傲的小猫，只会吃鱼，不会钓鱼。”伊万悠闲地吹起口哨。

　　“万尼亚，你经常一个人来钓鱼吗？”

　　“嗯。”

　　“我今天是不是问了太多次相同的问题？一会儿问你是不是一个人来森林，一会儿又问你是不是独自钓鱼。”

　　“没错。小星星，你就是这么关心我。”

　　“才不是……”

　　便携火炉噼啪作响，烤水果的甜味渐渐飘散出来……小小的火焰倒是挺暖和的，王耀放下鱼竿，坐到伊万身边，一起围着炉子暖手。周围的积雪渐渐融化，河岸边的鹅卵石湿漉漉的。熊仔倒是一如既往，一脸乐呵呵的，专心地在火上烤苹果。

　　“伊万，我想知道一件事。”

　　“你可以知道一千件关于我的事，малыш.”

　　“你真的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难过’或者‘悲伤’吗？”

　　“从来没有……让我想想，可能也是有过的。比如我很想喝酒，却发现冰箱里一滴伏特加都没有了……那应该算是‘很悲伤的事’吧？”

　　“呃……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做一只伏特加小熊巧克力。”

　　王耀伸手揉了揉熊仔柔软的头毛。

　　伊万转动着手中的烤苹果，看着苹果的表皮渐渐皱起。火光浮现在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看着她的遗体，内心毫无波动。”伊万说。

　　“……”

　　“她是个好女人。”

　　“不应该像这样评价妈妈。”王耀皱起眉心。

　　“好吧，那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

　　“如果她没有生下我，那么她会幸福得多。要是她只有安娜这一个孩子就好了……可是命运考验她，让她嫁个一个卑鄙无耻的酒鬼，生下一个脑子有病的怪物。”

　　“万尼亚，你不是怪物。”

　　“耀，只有你这么认为。”伊万笑笑，把烤好的苹果从火上移开，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蜂蜜，涂在烤苹果上。“来，请尝一尝吧，小熊做的蜂蜜烤苹果。”

　　“呜……原来烤苹果还挺好吃的？又软又热乎。”

　　“如果我们在家，就可以做红酒烤苹果。”

　　两人正在讨论着红酒烤苹果的做法，王耀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他的裤腿？他低头一看，忽然一声惊叫：

　　“啊！！”

　　“怎么了？！”

　　伊万猛地站起身，像是一只警觉的熊。他的动作吓坏了正在拉扯王耀裤脚的两个东西！两个橘红色的小毛球啾啾叫唤着，逃走了，远远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小眼睛仍然紧盯着他们。

　　竟然是两只狐狸幼崽，毛绒绒的，胖得像两团毛线球。

　　“噢，是狐狸宝宝。”伊万笑了。

　　“伊万！它、它们刚刚在咬我的裤子！狐狸……怎么会有狐狸！我需不需要去打狂犬病疫苗？”

　　王耀有些不知所措，紧紧拉住伊万的手。他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地看过狐狸。

　　“看来是蜂蜜烤苹果的香味把两个天真的小朋友吸引过来了，哈哈。它们还很小，对什么都好奇，所以刚刚在玩你的裤子和鞋子。”

　　“呜，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帮它们找妈妈？”

　　王耀很发愁，眼看着两个狐狸宝宝还躲在灌木丛里，没有走开。

　　“帮它们找妈妈？哈哈哈，亲爱的，您真是一位称职的警察。”

　　“不！我认真的！这可怎么办，两个孩子走丢了！！”

　　“别担心，它们的巢穴应该就在附近，而且狐狸妈妈可以通过气味找到宝宝们。”

　　“那……我们要不要喂它们吃点苹果？它们是不是肚子饿了，或者口渴了？那么小的孩子，没在妈妈身边，它们需要照顾。”

　　王耀蹲下来，试图仔细观察灌木丛里的两只狐狸幼崽。

　　“不行，亲爱的。像狐狸这样的野生动物，如果它们太亲近人类，就会有危险。人类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好了，我们别在乎他们就好了，一会儿狐狸妈妈就会来把她的孩子叼回家的。”

　　“好吧……”王耀恋恋不舍地回头，偷看难得一见的可爱狐狸宝宝，“我能再看看它们吗？”

　　“你看吧。”

　　“好可爱哦……原来狐狸长成这样，嘴巴尖尖的……万尼亚，你说狐狸摸起来会不会很软？”

　　“你摸熊仔吧，熊仔很软的。”

　　伊万低下头，把毛绒绒的白金色脑袋凑到恋人面前。王耀开心了，抱住熊仔的脑袋，脸颊蹭了蹭那软乎乎的金发。

　　“哈哈哈，真的好软哦……！你是蓬松的小熊！”

　　“耀，我好喜欢你。”

　　“！”

　　王耀慌张地松开手，假装没有听到，沉默地吃着刷了蜂蜜的烤苹果。火苗噼里啪啦，溪水流淌，风呼呼地吹过森林。

　　伊万微笑。王耀面无表情地望着清澈的溪水，脸颊却红彤彤的。

　　他们一起待在静静的河边，直到黄昏。

　　……

　　黄昏星升起，苍茫的浅紫色笼罩着山林。时候不早了，伊万起身收拾野营的东西。

　　“该回家了，猫猫。”

　　“嗯……让我再稍微坐一会儿，万尼亚，我只是有点累。”耀坐着，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我背你吧。”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