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阿哥。”甚至看到江恶剑,忙脆生生地招手让他坐下,“王妃正要去叫你。”
“说等会有寒瓜吃,”待江恶剑不客气地凑过去,她又高兴捏紧手里的小破布,忍不住道,“可甜了。”
江恶剑一挑眉,难免也脸上一乐,在江子温额头亲了一口。
放在南隗,正是寒瓜熟透的季节,可惜北州适合种植寒瓜的地方极少,即便有,也多是干巴巴的,不够水灵甘甜。
所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从各处急运至王庭,路途遥远,更要辅以夏日极为珍贵的冰块来保持新鲜,遂只有身份足够尊贵的才能享此待遇。
江恶剑有意识以来,都是听旁人提起,这还是第一次要吃到嘴里,馋得直咽口水,一屁股坐在司韶令身旁,甚是期待的呲牙。
而他身后的林厌方一看到司韶令阴沉沉地倚在一旁,起初站在门口没有动作,却又忽地想起帐外还站着那敕风堂鬼使,才急忙紧随江恶剑,低眉顺眼地缩着。
“等夫人吃了寒瓜,定要随我出去一趟,”江恶剑压低嗓音,又贴在司韶令的冷脸,“我给夫人一个惊喜。”
“……”
江恶剑几次对司韶令的称谓,无疑让林厌低垂的眼底闪过诸多疑惑,却终没敢抬头看一眼。
也便没注意到,从他一进来,厉云埃不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直到片刻过后,果真见到那敕风堂鬼使已端了下人送来的寒瓜走入。
绿皮娇艳,果肉鲜红,已切得整齐,尖尖的角上挂满剔透霜珠,让这前一刻还闷如火炉的帐内霎时心旷神怡。
而除了直勾勾盯着忘记动一下的江子温,屋内也仅有江恶剑因着失忆,算是头一回见,所以神情变化格外的大。
“你也留下。”
谁知那鬼使放下寒瓜正欲离开,却听司韶令突兀说着,已亲自挑起一块递过去。
修长指节被掌间翠色映得更加皎白,从江恶剑眼前一闪而过,让他在不住吞咽之余,恍惚间竟忽地分不清,最渴望的到底是瓜还是人。
仅在不知不觉中,顺着司韶令微抬的手臂,抻长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叼了过去。
连瓜皮带手指,全都死死咬住。
有幸得司韶令第一个关照的人,必须是他。
与此同时,江恶剑倒不忘胡乱从盘内重新摸了一个,头也不回地递给鬼使,算作补偿。
却因力道过急,一把塞进了才忍不住抬头的林厌嘴里。
第69章 废除
江恶剑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满口的确清爽鲜甜,也掺杂些许瓜皮的酸意,谁知下一刻,被他一起卷入口中的手指却冷厉翻转,撬开他牙关的同时毫不留情夹住他的舌尖,扯得他不得不伸出舌头,眼睁睁看着到嘴的瓜和人全都飞走了。
迅速舔去嘴角淌下的清凉汁水,江恶剑揪心不已地正欲去追,却终觉出身后异样,下意识转身。
只见林厌已受宠若惊地猛跪下去,双手托着剩下的大半块寒瓜,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谢谢公子,但我,我不用吃的……”感受到方才众人投向自己的注视,生怕因此生出事端,林厌忙不迭惊恐开口。
“……”
江恶剑这才明白过来,原是自己递错了人。
不过,他也无所谓地一摆手:“屁大点儿事你磕什么?起来起来——”
而他说话间,舌头因刚才带着怒意的揪扯而生疼,吐字微有些不清,见林厌始终一动未动地跪着,干脆伸手强拉他起来。
“对不起……”却深知如此难得的寒瓜在这王庭里意味什么,林厌站起身,仍双手不知所措地捧着,因他已咬了一口,不好放回去,也不敢再吃。
尤其他一站直,没有视线阻挡,司韶令照过来的目光更让他两腿发软,忍不住又低低道歉:“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不料他正提心吊胆地说着,低垂的眸底忽地映过瘦白的一手,竟是厉云埃不知何时到了他面前,像忍耐已久,终于拉着他,无声将他按坐在一旁。
心下疑惑,但显然没有胆量挣扎,林厌像个任由摆布的人偶,只敢以余光悄悄打量。
而此刻除了江子温一心扑在瓜上,等不及地拿起一块,其他几人悉数神情发僵。
因为厉云埃几指轻颤,将林厌身上薄薄的一层纱衣解开了去。
原本似打算将整个上身全部褪下,却当厉云埃一双湛凉的眸子落在对方瑟瑟肌肤,看到那一块块尤为刺目的未消青紫及结痂齿痕,动作一顿,又让他抱住布料堆挡在前方,仅露出发抖的脊背。
赫然是两日前被萧临危部下一脚踢伤的患处,此刻泛黑的淤血几乎蔓延整片背部,指尖稍微扫过,便能感受到林厌因剧痛而瞬时绷紧的皮肉。
有淡淡药香传来,江恶剑倒给他抹了些外敷的草药。
眼下厉云埃却眉头微蹙地看了片刻,便替他将衣物穿妥,从怀中摸出一檀木丹盒来。
盒子不大,并无特别,唯独盖子上雕刻的“离苦”二字让林厌霎时愣住。
那不是苦笼坤奴王才有的炊骨解药?
北州人生来粗犷,即便是地坤也大多较为硬朗,所以每个进了苦笼的坤奴都会定期服下炊骨,不仅可使周身躯骨逐渐变得柔软敏感,好取悦来此寻乐的兵将,更能限制坤奴的行动力,以免轻易逃脱。
也正因为此,若身体遭受创伤,这些坤奴也会比常人所感觉到的痛楚强烈百倍。
通常情况下,只有极少能够脱离坤奴身份的人才有幸得解药,化去体内日积月累的毒素,恢复正常。
自从林厌一进来,厉云埃已觉出他撑得吃力,此刻将林厌背上隐约渗出的毒血尽收眼底,更是了然。
便迎着林厌震惊不已的视线,厉云埃淡定捏起一颗解药递给他。
注意到盒子里似是仅剩零星几颗,林厌又闪过一转即逝的迟疑。
“这是什么好东西?”
江恶剑明显不曾听说苦笼这些细枝末节,好奇凑过来问。
却觉颈圈一勒,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坐回原位,紧接着,颈后细带已被司韶令几下系在椅背,让他无法随意挪动。
江恶剑回头见司韶令突然肯搭理自己,难免一阵欣喜。
奈何司韶令仅将他栓在旁边,仍是一言不发,并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
直到江恶剑失望地再次看向林厌二人,又忽地听司韶令森冷开口:“呆狗。”
“……”心情起起落落,江恶剑依旧拒绝不了地回头。
司韶令微扬下巴地示意他:“重新拿给他。”
给敕风堂鬼使。
江恶剑脸上微露复杂,却也没什么犹豫地再抄起一块,递向那即使戴着面具依旧浑身透着股尴尬的人。
随后出乎意料的,等江恶剑再一回过头,眼底蓦地出现刚被他咬过的那一块。
司韶令就那么沉默地托在掌心,竟像强迫,又时而远去,亲手一口口喂进他的嘴里。
空气满是寒瓜甜霜霜的凉意,就着司韶令若即若离的手,江恶剑却吃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把最后一层翠绿外皮也全都咽下。
一时哪还有心思在意其他人。
也与此同时,林厌虽然对厉云埃的举动诚惶诚恐,但机不可失,他倒没有过多犹豫,径直将那一颗曾以为注定无缘的解药吞吃下肚。
“谢谢王妃……”
他嗫嚅着又要跪下,却被厉云埃止住。
扶了扶他仍僵硬举着寒瓜的另一手,厉云埃只轻道:“别浪费掉。”
“……”林厌怔然望着厉云埃,见对方说完,再不多言地坐回江子温身旁,尽管仍心有不解,到底听话地垂下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自五年前离开南隗,他的确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甘爽。
也很难想象,在向来凶诡残暴的北州王庭,本必死无疑的他,会出现在这格格不入的一幕。
他苟活于世,忽然置身缥缈,庆幸,也恐惧,害怕云烟破碎,狠跌回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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