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他这番刻意遮掩的举动,还是被不远处的一人尽数收入眼底。
——是陶恣。
或许连陶恣自己也说不清楚,本让他最为忌惮的江恶剑,此刻又陷入这般杀人不眨眼的狂戾,但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
而是脑中糟乱下,无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起魏珂雪的身影。
这将陶梧害成如今模样,且刚刚还试图将他灭口的掌门师叔,只要想到他们正在同处一室,便让他心里最难以言状的不安。
也就在魏珂雪出手的同时,也不知陶恣在愤怒之下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猛地跃起,忍着手脚钻心疼痛,将瘸了一条腿的魏珂雪扑倒在地。
“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害了阿梧还不够,又想在这里杀人灭口!”
口中怒骂着,带着气极的颤意,陶恣不管不顾在他身上抓咬,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于是本该一击即中的“青山指”与司韶令擦肩而过,仅差一步便能要了对方性命,这样紧要关头被陶恣打断,无疑也激怒了魏珂雪。
“我看当年要不是你去江寨暗害司韶令,我爹说不定也不会死——”
“你错了,陶重山那个老东西,处处对司韶令偏心至极,注定会死在我的手里。”
未成想,陶恣不等说完,耳边忽地传来这一声仅他可听见的低语。
“……你说什么?”面色骤凉,他怔然问道。
魏珂雪朝他恶劣一笑,干脆继续道:“你以为,半年前就凭那疯狗推他一把,真的能让他个老不死的咽气?”
“……”
他说的自然是在金羽驿,江恶剑一掌将陶重山隔开后,陶重山即刻吐血身亡了去。
而听他这番意味深长的突兀提起,陶恣现今才猛然想到,那时陶重山摔倒在地,第一个冲上去的,便是魏珂雪。
“你……”俨然在霎时间已有了答案,可陶恣依旧不敢相信地瞪着他,“是你……”
“要不是需留着他指认那疯狗,他早就被我折磨死了,那日以一掌送他上路,真是便宜了他。”
“……”
魏珂雪最后几句话落下,陶恣望着他的双目刹那灰黯,像是仅存的一丝慰藉也没了。
原以为魏珂雪再是阴毒,至少还是救过陶重山一命,让他爹得以多活了那些时日。
可最后杀死陶重山的真正仇人,竟也是他。
是他……趁着当初扶起陶重山的一瞬暗自出掌,让在场所有人误以为是江恶剑所为。
所以陶重山最终目眦尽裂的模样,哪里是因为江恶剑,而是他也万万不曾料到,魏珂雪会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他不省人事的那五年,更不知魏珂雪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恰好赶在需要他的那一日醒来。
直到咽气的一刻,皆被对方利用。
“爹……”
想到不止自己,连陶重山也遭魏珂雪残忍玩弄于鼓掌,陶恣崩溃低唤一声。
也趁他这短暂的失神,魏珂雪眸底凶光闪现,眨眼已刺出藏在袖里的一把匕首。
在没入陶恣胸口的前一刻,一双手将其牢牢攥住。
是当陶恣扑向魏珂雪时,双手血淋淋地不断挣动,被司韶令径直解开铁锁的陶梧。
事已至此,这纷乱绝境中可以护住陶恣的人,也唯有陶梧。
而密室内此时已然被愈发浓烈的杀慄笼罩,甚至祁九坤几人皆受了不轻的伤,碍于欲为江恶剑留一线余地,他们又不能使出全力。
反倒是江恶剑,就像一具失去灵魂而不知疲惫的躯壳,始终谨记青冥的命令般,对司韶令的方向不依不饶。
至于其他人,尤其青崖盟一众,则再也顾不得司韶令的死活,悉数失魂丧胆地争先向外逃去,生怕晚一步便身首异处。
更是一边撤离一边草木皆兵地胡乱挥砍,几度将擦过他们一步步走向江恶剑的人身上斩出数道血痕。
“昭苏!快拦住他!”
奈何本该阻拦司韶令的昭苏此刻静立一旁,任凭司澜示意,却不再动手。
因着司韶令在她几番阻隔下,只对她沉声说道。
“我若动用内力摆脱你,同样会死,不如死在他的手上,也算死前,能再同他说几句话。”
“很重要,很重要的话。”
第163章 错了
“你不可过来!”
而眼见司韶令愈发接近,这次连最为稳重的扶心大师也出言阻止道。
并又望了一眼江恶剑,他一边施以内力与其对峙一边面色极为凝重地再次开口:“虽不知原因,但他这六亲不认只知杀伐的模样的确与鬼士极为相似,以你之力,怕是也无法唤他清醒。”
“……”
听闻此言,无疑也引来其他几人惊诧。
原本几人只是各自隐约猜测,却总存了些侥幸,经扶心一提醒,显然又一瞬心情沉入谷底。
尤其,祁九坤猛转头看向青冥,恰好捕捉到他毫不掩饰的睨笑。
像是在嘲讽,他们竟迟了这么久才发现端倪。
也终于让他们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他先前那暧昧不明的态度,究竟暗含了何种歹毒的深意。
“你这卑鄙妖人,”尉迟骁气极怒斥,“给他吃了洗骨丹?”
他们只看到青冥强与江恶剑临时结契,俨然还不知那就是让江恶剑化为鬼士的方式,便仍不愿相信地确认道。
青冥也不多言,只默认一般,语气柔声道:“我说了,他会完全属于我。”
“属于我一个人的鬼士,”视线投向以一人之力同时牵制几派高手的江恶剑,青冥似又颇为满意道,“不过比我想象中更出色一些,看来我的眼光没有错。”
尽管对于江恶剑无条件听从青冥命令的怪异举动实在难以理解,但听青冥的回答,江恶剑化为鬼士明显已成既定的事实。
思及此,几人再与江恶剑交手时,心思无不更加晦暗。
他们都十分明了,若眼下不能尽快制止江恶剑的残暴行径,一旦江恶剑回到青冥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且不得不承认的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化为鬼士的人能够恢复如初。
陶梧如此,江恶剑也避免不了。
而比陶梧更令他们棘手的,自然是江恶剑这身以一敌百的凶戾功夫。
这样几乎没有对手动辄大开杀戒的鬼士,可想而知他唯一的结局是什么。
“司韶令!”
却就在这时,只听尉迟骁忽地急迫大喊。
原是司韶令在听了青冥的话过后,仅是停顿片晌,又动身向前一步。
“他会杀了你!”
奈何尉迟骁几度警告,司韶令并未再停止。
但其实,想说的话到底有多么重要,司韶令也不清楚。
因为若江恶剑一直这般失去所有神智,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是听不到的。
他们之间分明已划清界限,也明知道即便如此,江恶剑必然不愿意在失控下伤害他,但眼下,司韶令还是不顾任何人的劝阻,执意挤开竞相逃离的他人。
甚至提气避过祁九坤欲推走他的隔空一掌,身形摇晃间,迫使祁九坤生怕他继续动用内力,一时不敢与他硬来。
任由司韶令闯入僵持的战局,一步步走至始终凶狠凝视着他的江恶剑跟前,周遭几人不得不暂停了手。
“小心!”
也就在司澜紧缚于江恶剑手腕的长鞭被司韶令松开之际,只见割面的劲风陡然刮过,一刹那间,重获自由的江恶剑已一掌钳着司韶令跃出重重包围,在众人惊呼中将司韶令推向石壁,挡住所有视线,似防止猎物从手中逃走。
而满掌猩红很快浸透司韶令的颈前布料,仍带着不甘死去的温度,与江恶剑眸间翻腾的杀意相融,仿佛下一刻便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一旁尉迟骁紧张地便要出手,却被祁九坤拉住。
“我看他什么也听不进了,有什么话,就先让他说。”祁九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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