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恣看了一眼司韶令,顿了顿,终是冲江恶剑道:“我想,想洗澡……”
“……”
江恶剑无疑一阵出乎意料,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再细看他此时灰头土脸的模样,的确有些不堪入目。
尤其,他两臂一直交叠着挡在衣不蔽体的两腿,若江恶剑没记错,陶梧似乎还咬了他(此处省略四个字),也不知咬得轻重。
便看他可怜巴巴又略显滑稽的一双肿眼,江恶剑嫌弃瞪他半晌,道:“麻烦。”
半个时辰后——
江恶剑终是从旁侧一道小门进进出出,将浴桶打满热水。
才发现这里直通往不世楼后方一间不起眼的柴房,若他没有及时赶回来,司韶令便应从此处出去。
“可以洗了。”
江恶剑说着,伸手轻车熟路地,去拉扯司韶令的衣袍。
“……”
不止司韶令眉头一皱,正笨重挪向浴桶的陶恣也傻了眼。
陶恣诧异的是,这热水不是给他准备的?
“你要是希望手脚一辈子都好不了,就尽管泡进去。”江恶剑嗤了一声道。
他说的没错,陶恣的伤口目前仍不能随意沾水,更别说洗澡了。
陶恣垮了脸:“那——”
这一句却没说完又戛然止住,并非由于其他,而是江恶剑正将一脸抗拒的司韶令抵在墙边,连同里衣一起,强行扯下他的衣物。
于是陶恣第一次看到了司韶令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交错鞭痕,以及他丹田附近曾被剜灼的皮肉,吓得眼睛都直了。
“江恶剑——”
而紧接着,司韶令一声阴鸷警告没能落下,江恶剑已蓦地打横抱起了他。
在陶恣瞠目结舌中,几步到了浴桶旁,毫不犹豫地将人扔了进去。
经刚才那番乱斗,司韶令实际不比陶恣体面多少,唇边甚至仍残留了星点血迹,早已散落的发丝更是凌乱不已。
但当他一张阴沉的面孔顿时被四周飞溅的水雾围拢,热意弥漫下,熏得额头破皮处殷红,与白皙肤色相衬,又格外的姣艳。
已然入水,司韶令紧蹙眉头间,没再强行离去,也或许满身狼狈忽然得到慰藉,尽管出乎他的意料,但瞬时化去的疲倦却是忽略不掉的。
江恶剑抬手将他落在眼前的湿漉乱发拨去身后,看他眸底波涛汹涌的凝视,嘿嘿笑着擦了把汗:“别急,等我拾掇完那小崽子,就陪你一块洗。”
“什……什么?”
下一刻,陶恣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的江恶剑,看他手中以温水浸过的湿布,急得直靠上了背后冰凉的石壁:“你干什么!”
“我都还没嫌你,你躲什么?”江恶剑蹲下来正欲扯过他一条手臂,见他胡乱挥舞着拒绝,冷嗤道。
“我不用你!”陶恣几欲把自己嵌进墙里,斩钉截铁地回绝,“你不要碰我!”
“行,那你就等着身上生跳蚤,连你小师弟也嫌恶你。”
江恶剑说罢起身,似乐得清闲地不欲与他纠缠。
谁知他一转头,背后又响起陶恣悲戚戚的嘟囔:“以前受了伤,都是阿梧给我洗,阿梧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意识,我好想他呜……”
“我来。”
意外的,这时浴桶中的司韶令蓦然起身,披起外袍便欲出来。
“不不不也不要你!”
陶恣竟好像拒绝得比先前更激烈了,气喘吁吁地瞪向司韶令。
视线擦过司韶令满身伤疤时不免再一次顿住,像是有一瞬的疑惑和不忍,却又想到什么,立刻扭头不再多看,只模糊喊道:“你也别过来!”
司韶令冷瞥他:“我还是他,你自己选,我数到三,不选就我来。”
“……”
“一。”
而司韶令毫不留情的第一声才响起,陶恣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二人,嘴唇动了动,似想要继续推拒,又心知司韶令向来说到做到。
“二。”
便随着司韶令又一声落下,最终,陶恣一撇嘴,眼泪汪汪地往江恶剑身边凑了凑。
“那还是你吧……”
第126章 傻笑
江恶剑多少是有些诧异的,想不到比起司韶令,陶恣竟宁愿选择自己这条让他恨之入骨的疯狗。
也直到现在,他依旧想象不出当初这几人在擎山时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只看陶梧应是一直对司韶令极为钦仰,那陶恣呢?
这小崽子以前会畏惧司韶令多一些,还是也曾像陶梧一样,是心怀仰慕的?
毕竟那时皎如星月的司韶令,无论走到哪里,都注定令人瞩目。
胡乱想着,江恶剑倒是避开了陶恣浑身磕碰的大小伤口,也不顾他没什么力气的反抗,干脆扯掉了他身上最后几块遮挡,仔细擦拭,从头到脚一处不落。
陶恣自是羞耻至极,奈何他大腿拧不过江恶剑的胳膊,最终只能瘫软喘息着,放任江恶剑摆布。
也让江恶剑尤为意外的是,陶恣安静半晌,瞄了一眼浴桶内正闭目的司韶令,突然开了口。
竟一改平常聒噪,刻意压低了嗓音,瓮声瓮气问道:“我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江恶剑闻言眉头一皱。
想到陶重山的死,便不得不牵扯半年前金羽驿之事,他显然不愿意提及。
而骤然冷下的脸色并未掩饰,江恶剑本不想回答,却一抬头,看到陶恣眸底蓄满的水光里,除了仇恨,像是也掺了些许鲜少会出现在他脸上的复杂。
似乎与江恶剑相比,他更厌弃的是无论真相如何,实际都束手无策的,最没用的自己。
对这种无奈也曾深有体会,江恶剑冷戾瞪着他,便哑声反问道:“你不是早就一口咬定是我,现在又问什么?”
“我只是想不通,若真是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只见陶恣又难得没有恶语相向道,“而且,阿梧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那时候,是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的话,我……我太恨你和司韶令了,也气阿梧明知道司韶令不要他,还一心帮你们……”
“……”倒没料到这油盐不进的小崽子原来也能想到这些,江恶剑一时没有出声。
听他呜咽地继续道:“要是我能和阿梧站在一起,也许他就不会出事了,哪怕变成鬼士的是我,他那么聪明,又最擅长清心曲,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江恶剑正擦过他布着几道划痕的大腿,忽有热意“吧嗒”落在手背,动作微微一顿。
“所以我才想问问你,阿梧说杀我爹的人不是你,这是不是真的……”
而陶恣最后一句说完,江恶剑沉默了片刻。
手上动作未停,他垂眸如实道:“你小师弟说的没错,我在江寨杀的,只是那七个从敕风堂派去的杀手,他们的确扮作了擎山七英的模样。”
“……”
陶恣一怔,随即湿透的眼底再次迸出恨意,如今他和陶梧在七杀斋受尽折磨,俨然对这敕风堂恨上加恨。
“那阿梧……也不是被你偷偷下了洗骨丹?”他心疼瞥向陶梧间,忍不住又问道。
“当然不是我,”江恶剑这次嗤笑一声,“我要是有洗骨丹,也应该先给你这烦人的小崽子吃。”
“……”陶恣竟没有反驳,而是紧接着问,“真的?你,你不怪他也喜欢司韶令?”
“……”江恶剑闻言,神情却有些古怪。
不知为何,他总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暂说不上来,他只道:“你小师弟应是因为查了当年的事才遭人暗算,等我以后把那个人抓住,会让他生不如死。”
“……”许是江恶剑头也不抬间的决绝令人一阵毛骨悚然,陶恣愣了愣,才恍然又问,“你知道是谁?”
“那和真正杀害我爹的……是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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