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恶剑双目始终模糊不清地半睁着,眸底映出青焉愈发兴致勃勃的施虐欲望,脑海里却止不住的一直浮现司韶令的脸。
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连青焉也累了,暂且离去,将半死不活的江恶剑就这么留在笼内。
碍于颈上紧勒于笼顶的铁链,即便青焉不在,江恶剑也无法有任何松懈,更不能放任周身疲倦地睡去。
便直至周遭陷入格外寂静,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从耳畔落下,令江恶剑在半梦半醒中又突然睁眼。
从这座地下宫殿自是看不到外头天色,江恶剑心下却知夜应已深,因为来人轻飘飘地在他头上投出久违的阴影,与他四目相对间,眼前并没有白日里的黑纱遮挡。
正是他日有所想的——司韶令。
“堂主……”
江恶剑尽力仰起头,麻木不已的手脚努力支撑,像是突然有了精神一般。
司韶令看着他与上一刻截然不同的姿态,沉默片晌,终低沉开口道:“不恨我么?”
江恶剑闻言忙不迭摇头,却扯动铁索,将他瞬时勒得一阵窒息,又迅速调整姿势地嘶哑否认:“不恨。”
而他方一说完,只觉颈间铁链霎时松了几分,明显是司韶令所为。
“无妨,”江恶剑立刻深吸一口气,紧接着道,“堂主还是勒紧些,万一被她看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
“堂主也不必冒险来向属下解释,属下都明白……”
眼看司韶令听他说话间目光几番闪烁,江恶剑更确定几分,自己先前猜得应没错。
司韶令虽然是敕风堂堂主,但在北州那段时日已能看出来,关于神门的大部分事宜,并不在司韶令的掌控。
且司韶令在敕风堂内除了鬼门右使,可信任的心腹甚少,贸然安插于神门,极易被青焉察觉,到时无论是当年派往江寨那七个杀手的真相,还是现今有关洗骨丹的阴谋,他都很难再追查下去。
想要知晓神门与青邺王庭究竟有何谋划,江恶剑这次被青焉带回来,其实是最好的机会。
也幸而青焉脾性古怪,竟对江恶剑生出极大的兴趣,司韶令强行留下陶恣二人,再把江恶剑顺水推舟的送给她,反倒看不出丝毫破绽。
而江恶剑越是难以被驯服,留在神门的时间则会越久,才可能发现更多线索。
“还能撑住么?”
果然,司韶令没再多言,转而低声问道。
尽管这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但唯一的不确定,在于江恶剑。
他若就此妥协,便与青焉的其他玩物无异,青焉很快会对他失去兴趣,此行所承受的屈辱也悉数失去了意义。
可若不肯低头,以青焉的手段,恐怕不是常人能够忍受。
“堂主多虑了。”江恶剑却笃定笑道。
这一丁点皮肉伤,比起司韶令曾在江盈野手上遭受过的苦,简直不足挂齿。
何况……他吃下本该属于司韶令的金菩提,身子骨要比常人硬实得很,没那么容易崩溃。
“那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话要对我说?”司韶令又问。
江恶剑稍微一愣,随后想了想,心知司韶令既然站在这里,周围定然是安全的,难免正色张口,将自己还没来得及告知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
“其实……据属下猜测,他们之所以想带走那两个擎山弟子,是因为发现了变成鬼士的那一个,与寻常鬼士不同。按理说,一般服用洗骨丹而化的鬼士早该六亲不认,只知杀戮——”
“我不是指这个。”岂料话说到一半,江恶剑忽地被司韶令打断。
“什么?”江恶剑茫然反问。
司韶令:“我是问你,待完成这一任务,最想要什么奖赏?”
“……”语.阎
江恶剑愣住了。
分明听得出此刻司韶令口中的“奖赏”并不掺杂其他情愫,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在接下来的漫长煎熬中心存一丝期待。
偏偏,他控制不住自己。
竟是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在北州王庭那棵胡桐树下,司韶令曾给与他的难忘“奖赏”。
那时他的记忆被紫微针封住,全凭本心,不知羞耻,也不明所以。
可现今想来,除了让他全身血液轰然如熔岩沸腾的一枚卷筒,当他紧接着回忆起那卷筒内的画,耳尖发烫间,也刹那坠落冰窟。
当然是因为那个逼迫司韶令亲手杀死的“亡妻”,让司韶令流下满面血泪的疯狗,就是他自己。
也多亏那个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自己,才让他在恢复记忆后幡然醒悟——死在司韶令剑下的他,是多么的不可原谅。
“别多想。”
而就在江恶剑一时无言之际,司韶令的话无疑吓了他一跳,恍惚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
却听司韶令随后道:“我早已成婚,此生只心悦我夫人一个,你最好想些切合实际的奖赏。”
“……”愕然间,江恶剑强按耐住鼓鼓心跳,“属,属下没有想那些……”
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既遭到拒绝又被突兀表白的诡异心情,江恶剑讷讷说着,脑中一片缥缈,像飘在云端身不由己的浮尘。
只在瑟瑟之下,突然意识到,难得的司韶令在明,而他在暗。
他此次前来,也从未打算让司韶令知晓他的身份,待一切尘埃落定,他自会悄然消失,再以原本的样子回到司韶令身边。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趁现在……多问一句?
便稍作犹豫,明知他们二人正身处险境,不该有何私心,可错过这次,以后定然再难问出口。
江恶剑动了动不知是过于麻木还是紧张到发颤的手脚,最终开口道:“属下只是好奇一件事,希望堂主事后能告诉属下,就算做给属下的……奖赏。”
司韶令似是对他的话稍感意外,却微微停顿,仍道:“你说。”
江恶剑嗓音更哑下许多:“属下想知道……堂主究竟喜欢那个人什么。”
“……”
司韶令竟沉默了。
“此……此地不宜久留,”以为自己的问题惹得司韶令不快,江恶剑又莫名的一阵做贼心虚,急忙催促道,“堂主若无其他吩咐,还是尽早离开——”
“你换其他的奖赏吧,”谁知司韶令沉吟片刻,在离开之前只淡淡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因为见第一眼,就喜欢。”
第109章 色诱
不是因为“慈”或“恶”。
竟然是第一眼。
尽管,江恶剑后来几番回想,仅想起了自己当初连续三日东躲西藏,被司韶令从树上一剑斩落,灰头土脸间,司韶令又蓦地后退一步的满眼嫌弃。
那般情景,原来也是——喜欢。
这不可思议的感觉,好像是幼时每遭江盈野的嫌恶后,萧夙心在他耳边温柔轻念的“阿慈”。
也像江子温饿了一整日终能吃到他从席上偷拿回的豆羹,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突兀而柔软的第一声“哥哥”。
又像他寻觅许久,想要把妹妹置于一膝下无子的善良夫妻门前,却指尖被小小掌心倏然握紧时的不舍。
将自己埋进淤土,以为与这世间毫无关联,发丝却与野草相缠。
他其实从不孤孑。
“呵。”
而与司韶令那短暂一面已过去两日,青焉再次出现时,江恶剑并未睁眼,便听到她一声浅笑。
随即铁链哗啦响起,笼罩在头顶的栅影忽地撤离,连空气都瞬时雀跃涌动。
可惜江恶剑的手脚因长时间被迫撑伏于地上,眼下几乎失去了知觉,一时间,仍保持趴伏的姿势,无法立刻动作。
“看来你的确很喜欢这里,”头顶响起青焉依旧戏谑的一句,“可一直这么关着你,我倒有些无聊。”
“不如出来陪我做些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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