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重新把这个纱布绑起来,丢进去就是的。”努尔哈赤笑道。
一旁的部将皱着眉头说:“可这样来岂不是让他们怀疑消息是我们伪造的?”
“无妨,谢尘那个人我打过交道,他在顾时惜的事情上,总是不敢冒险,不然也不会当时那么快就将人送走,与我们封城的时间就早那么一点。”努尔哈赤说完,垂下眸子,心中莫名也有些波动,他捏着那纱布,好似在捏着一纸遗书,捏着当时母后写下的密密麻麻的想家的诗句,又像是捏着之前短暂捏过的顾时惜的手……
那人的手和母亲并不相同,光洁漂亮,好似从生下来就没有碰过一点儿脏活累活,就连指甲都像是用云彩做的,粉霞都被用作脂粉,铺在他的指尖面颊。
实在是如梦如幻般的人物,还那么聪慧……
努尔哈赤心中可惜,但若他能先一步打入长安去,说不定也能见道顾时惜最后一面,或许他这边的巫师还能救顾时惜一命,那样的话,他要将顾时惜永远放在身边,困着他,看着他,或许……不只是看呢……
努尔哈赤想起自己的手臂,竟是对顾时惜一点儿也恨不起来,反倒觉得那样坚强果断的顾时惜分外令人感兴趣,也不知道等困住顾时惜那一天的时候,顾时惜能不能同样忍辱负重寻找机会,再给自己一刀呢?
这边努尔哈赤心情颇好,继续锻炼自己的右手,另一边小兵已然遵从单于的指示将死鸟扔过高耸的城墙。
青州城的城墙同其他城池的不一样,竟是内外两层,两层紧紧靠在一起,刚好把灌木丛旁边的巨洞给补上。
这还是当初青州城内男女老少全城人们一起行动才修成的城墙,没有这内城墙,城门早便被撞倒,他们也早就死了。
此刻巡逻兵刚好轮到谢尘领着巡逻。
不是人手不够,而是众人伙食太少,如今每人都吃不饱饭,这种低迷气压之下,人人易怒,要想继续保持自己的威严和在军中的威信,谢侯必须同兄弟们同甘共苦,绝不能有半点特殊待遇,当然了,他自己也绝不想有,他这辈子最讲的就是义气。
那匈奴人丢来的鸟恰巧便砸到他们巡逻的不远处,众人大惊,谢尘却是轻轻一摆手,众人立马安静下来,他再淡淡对身边的副官看了一眼,副官立马会意前去将鸟儿拿起来,左右检查了一番,才打开纱布,看见里面的字后,皱了皱眉头才上交给谢侯。
如今的谢尘和两个月前送走顾时惜时比起,看上去都要老那么一两岁。
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吃饱饭了,水倒是管够,却不能果腹,谢尘日日忧心援军和军饷,表面却不能表现出半分,他的私兵自然对他毫无怀疑,可孔老将军领着的兵却不是那样。
三天前军中还发生过一次哗变,不少兵丁几乎都想要开城投降,但他假意收到飞鸽传信,对大军说还有一周援军必到,这才稳定军心。
谢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但他决不相信自己会输,他不相信顾时惜会不管他,他甚至笃定不久的将来援军必到,他需要做的就是守住。
可现在信上面写的是什么?
顾时惜要死了?
一旁的副官是谢尘当初在军营里玩的好的兄弟,对这位少年将军和顾大人的故事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看谢侯脸色不对,连忙便小声说:“恐怕有诈,这信不像是援军传递的,倒像是敌军用来扰乱军心的。”
谢侯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定定又看了一遍字迹,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直觉这信应该是原本就要送到他手上的,可不知为何落入了匈奴人的手中,匈奴人努尔哈赤看见信后,料定这个消息会让他方寸大乱,所以又给他送了过来……
所以这个消息应当是真的……
可……
谢侯将信收起来,继续面无表情巡逻,等半炷香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便又展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两遍……无数遍,哪怕看穿了,也看不出是不是字谜,更看不出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其他讯息。
顾时惜是真的病重了?
可为什么呢?
出什么事了?
原以为前线刀光剑影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为什么后面竟是也出事了。
难道孟玉那个废物根本保护不了顾时惜?
谢尘当初送顾时惜离开,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做好了自己战死在外头,然后自己的遗孀小顾大人就交给孟玉那小子照顾也不错。
没办法,除了孟玉他真是觉得谁对顾时惜都不会有自己好,孟玉好歹算是自己兄弟,知根知底,且为了顾时惜也算是得罪了阁老一家来着。
可现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
年轻又久经沙场的侯爷疯狂想要知道,他甚至恨不得生出一双羽翼此刻就飞回去,他倒要看看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好好送回家去的顾时惜竟是要死了。
所以顾时惜现在正卧床不能起吗?
他病得连写字给他都不行,让人代劳?
他病得吃不下饭了?
身边人呢?
有没有人照顾他?
顾时惜本身便瘦弱,一点疼痛便含泪哭叫,受不了苦,死多疼啊,他不害怕吗?
谢尘心中杂念繁多,最终胸口那团火不上不下,硬是越烧越旺,硬生生逼着他猛地吐了口血出来才舒服得多。
年轻的侯爷忽地又笑了笑,暗暗道:“可能真是圈套。”
但又猛地站起来,踱步数回,最后伸手一把擦掉嘴角的血迹,推开门便叫孔老将军与自己祖父的旧部神威右将军道:“有要事相商!”
神威右将军很老了,如今眼窝深陷,但依旧精神壮实,对着谢侯恭敬至极,见了面行了礼便问:“到底何事?”
孔老将军原本的将军肚如今都瘦脱了,关上门和谢侯抱拳行了礼,便说:“我已知晓字条之事,恐怕有诈啊。”
“有没有诈已然不重要了,我们弹尽粮绝,再不出去,不是兵变就是饿死,必须出去!”谢侯眸色森然决绝,“我们如今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当援军就在近处,不然他们不可能送信进来逼我回去。”
“了倘若真的有诈呢?”
“那也要杀出去。”
“假若顾大人根本没事呢?没有援军呢?我们出去白白送死!”
“死也要出去,今夜把所有粮食都做成晚饭,然后告诉所有弟兄,援军就在后方,明日一早我们大开城门冲出去和援军汇合。”谢侯冷声道。
“你这是自寻死路!”孔老将军极不赞成,拍桌子道。
谢侯纹丝不动,目若寒潭:“那孔老将军守着,放我和兄弟们出去,兄弟们愿意跟我走的,同我走,不愿意的继续留下,我回去见顾时惜后,立即领粮食来援助。”
“城门一开你必死。”如今别说开城门出去,就是想飞出去都不可能,四周全是匈奴人。
“死了,我也爬回去。”
“你这是置兄弟们与不顾,置老侯爷对你的栽培于不顾!为了一个男人……”
“孔老将军,此话差矣,我能有今日,是顾时惜一手促成,没有他便没有我,没有他在朝廷为我们运作,可想而知大魏那些官们恨不得我们死绝了,正好拖垮匈奴,好让长安那些守军捡漏立功。”谢尘声音很轻,“我们出去九死一生,留在此处才是必死。”
“……”孔老将军忽地叹了口气,随即点点头,“好,那便听你的。”!
第192章 救命
不多时城内就坑羊宰牛煮饭,别说是下蛋母鸡这么珍贵的物种,就是还没长成的小鸡崽子都被拔了毛炖了。
夜里,青州城内徐徐升起袅袅炊烟,蜿蜒犹如地上银河,叫外头乃至山上藏匿着的刘善等人都瞧了个清楚。
刘善捉摸着里面的人应该收到消息了,不然这么大阵仗做饭,希望谢侯能够领会他的意思其实是援军就在后方,让他们准备夹击匈奴内侧军队。
应该是领悟到了,应该吧,不然援军到了也难以大胜,要知道援军是马不停蹄连续日夜行军了一个月,军队疲态不是一般可以比拟,若是大军压境的时候被匈奴察觉到,城内人还不开城攻击,让匈奴主力跑了的话,再想一鼓作气抓住狡猾的匈奴人可谓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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