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无意识地接了过来,灌了几口下去又递还给了凌祉。
凌祉接过水囊,转了个方向。
就着萧云谏口齿的位置,饮了几口。
萧云谏却是半分都没瞧见。
他仍是沉浸在那些人缘何非要说谎,又为何搬离林子。
还有那林子中,又真的是因为这些人面蛛,而什么动物都没有吗?
他思来想去半晌,也没个结果。
凌祉见他神色有异,便哄着他说道:“船到桥头必有路。阿谏,你也不必过分担忧。那些人说谎,也许只是为了保命罢了。”
萧云谏颔首道:“你说得倒也无错。我们如今的重中之重,却仍是找到悬暝草。”
他终是喘匀了气息,站起身来,环顾了四周一圈。
他似是瞧见了什么一般,疾步走向房间深处的正中。
凌祉只能跟上他的步伐,又嘱咐着:“阿谏,此处尚还不知有何等危险。”
萧云谏这回倒是没说他啰嗦。
只是朝他要了火种,点了一只火把,照着内部的装潢。
祭台、香炉、贡品……
虽是破败腐烂,可一个不少。
这哪里是什么屋子——
“这是个神殿。”
萧云谏笃定地说道:“虽是我不知晓此处供奉的是何人,但这确确实实是个神殿。”
凌祉听罢他的言语,也上前查看着。
萧云谏便又说道:“我先头见过凡人供奉风神的神殿,虽说神像修得一分都不像我,但这陈设摆件,也大致相同。”
“只不过——”他话锋一转,“这地方的许多陈设,我却只在古籍中瞧见过,是有万年了。故而这地方,定然比我的年岁还要久。”
他啧了一声,不禁摇头。
他甫欲再探查一番,可是还未走出几步,便动弹不得。
他知晓是凌祉没动,刚转过身去裹着怒气地想要瞧瞧凌祉在做什么。
可见到的却是凌祉目光紧紧落在门板的位置。
不肯放开。
萧云谏耳尖动了动,汲取着外面的响动声音。
可是只有人面蛛越行越远的动静,并无其他。
他猜测着,也许人面蛛惧怕此处不敢进入。
又见他们许久未曾出来,便全都散去。
可凌祉却陡然道:“阿谏,天亮了。”
有一束光,沿着门板的缝隙透进来。
漫漫地照射在了一旁的地上,映得由他们走过而带起的灰尘,都在空中翩然起舞。
萧云谏握紧了火把,快步到了凌祉的位置,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情况?”
那黑布袋子一样的天破了,叫天上的金乌升了起来?
“不知道。”凌祉摇摇头。
他俯身在门板处往外看去——
那本该围在几丈之外的人面蛛们,却全然不见了踪影。
凌祉思忖片刻,又道:“兴许就是因着这天亮了起来。我从前知晓的鬼面蛛便是这般,惧怕阳光。”
萧云谏点点头,算是了然。
他似是松了口气,倚在门边对着凌祉说道:“也许这神殿,就是一切的突破口。既是生路,又是活路。”
凌祉朝着萧云谏伸出手去,说道:“阿谏,我们走吧。”
萧云谏瞧见了那只手,可却没交叠上去。
昨日是因为事态紧迫,他才出此下策。
现下一切安宁,他便不需这只手与其主人。
凌祉见萧云谏未曾交付,也不尴尬。
只是又笑道:“从前在梦中,阿谏你还说有一个秘密,待我伤好,便要同我言说。那秘密,是为何?”
萧云谏皱皱眉。
秘密?
他都有些忘却了自己曾说过些什么了。
但是思来想去,那时候的秘密应当是——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已然知晓了,正是……”
他话语未曾说完,两人便皆听到神殿后面似乎有响动。
凌祉立马将萧云谏扯了过来,藏在自己的身后。
萧云谏烦不胜烦中包裹着无奈。
又来?
作者有话要说: 热死了!!!
小剧场:
萧云谏:非要一天天的全是作呕的,呕呕呕。
炎重羽:哇哦神君你吐得这么严重,好像怀孕了。
青鳞:什么,神君怎么会怀孕?
凌祉:阿谏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当爹了!
萧云谏:……
论瞎瘠薄传话是怎么引发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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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青冠
萧云谏二人眼瞧着,有一人自那祭台后面走出。
一身绛紫色的直裰,腰间系了块叮当作响的玉珏。
他生得倒显普通,一双淡眉配上瑞凤眼,鼻子并不高挺,嘴唇更是适中的平凡。
只是浓重的富贵气质,为他添色几分。
二人还未突然出现的他吓上一跳。
他便已经哎哟地叫唤了一声,身子往后跌去。
好在他堪堪扶住了祭台,扫落了上面的水果,方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哆嗦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拱手说道:“二位是生面孔,是从何处来此处的?又怎会歇脚在我这神殿中?”
萧云谏瞧了凌祉一眼。
凌祉却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悬暝幻境中怪事频生。
谁知面前这个人,是否也是个杀人不眨眼之徒?
他二人与那青年离着两丈远,却如同隔开一道鸿沟一般。
楚河汉界,分得清楚明白。
凌祉也微微颔首,道:“此处名曰北羌?那您可知……悬暝幻境?”
青年啊了一声,瞪大了双眼:“什么悬暝幻境,竟是闻所未闻。你们可是从那处来的?哪……名曰悬暝幻境的地方生的何样,是否同我们北羌这般景色颇好、国泰民安?”
他似是个话语颇多之人,连珠炮般的,叫旁人没得喘息时间。
萧云谏不禁啧了一声,他尚以为自己已是多言的,如今却也甘拜下风了。
青年见他二人仍是疑虑,便又解释道:“我名绪川,是北羌的大祭司。不过也是昨年才接任的,你们许是瞧着我并不真的像个祭司模样。”
他往前上了一步,却是撞在了祭台的桌角之上,惊得水果滚落了一地。
他哎哟了一声,赶忙将水果都捡起来,放了回去。
他又道:“实在是失礼。你们头一次来我这神殿,我便带你们逛上一逛。我这神殿可是我亲手收拾出来的,漂亮非常,你们瞧——”
萧云谏瞠目结舌。
这神殿无一不破烂、腐败,哪里称得上是漂亮一词。
但他仍是给了绪川面前,抬起眼皮随便一扫。
却是惊得掐住了凌祉的手臂。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方才那些个乱七八糟、挂满蛛网的神殿,如今却是换了样。
干净整洁、明亮通透。
阳光自敞开的门扉照入,落在焚香的祭台上。
淡淡的檀香味道,恰好窜入了萧云谏的鼻腔。
被虫蛀洞的立柱如今也漆上了朱色,雕龙画凤用的是金笔勾勒。
顶上亦是铺着琉璃瓦片,微微透过的阳光,自他们头顶洒入整个神殿。
他蹙起眉眼,看向凌祉。
用眼神询问着,自己从前所见是否属实。
凌祉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那便是在这一时之间,变了样子。
兴许是随着绪川的话语,也或许是在自己没留意的天亮时刻。
其实现下想来,那天亮似乎都有些不对劲儿。
他们进来的时候才过落日,就算被兽群追逐、被人面蛛围攻。
也用不得到日升的六个时辰。
绪川见他二人并不言语,讪讪一笑,又道:“昨夜我睡得太沉了些,你们是何时来的此处?我竟是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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