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了。”萧云谏用指尖掐下那株草,撵在掌心送到凌祉面前,让他嗅一嗅,又道,“这灵草生于千万年前,除却天界温养着的几株,六界皆是遍寻不到了。他有增益修为的功效,天界总以他入药,制成那不常见的增修灵丹。”
凌祉多嗅了这两下,便觉得自己心下交织的两股气息,亦是平稳了许多。
竟是这般功效!
“而你瞧——”萧云谏又站起身来,说道,“这悬暝幻境中,竟是遍山都是!这般多的产量,便是连天界的药田都远远及不上。”
他望向原处,灵草夹杂在杂草中,漫山遍野地长满了他们目光所及的所有位置。
就仿佛自己不过是个最最普通不过的植物,哪有那般珍贵。
萧云谏摇摇头:“只可惜,这东西一刻便会枯萎,便再不会有用处。不过若是往后知晓了,亦是可以唤制药的医神来此处,多寻上一些。”
凌祉颔首道:“可见这悬暝草往日里闻所未闻,但生在此幻境中,亦是说得通。”
萧云谏拍拍手上的泥土,又道:“走吧,我们去瞧瞧,这悬暝草究竟在何处。”
幻境中亦是无法御剑,他们只能依着自己的双腿去寻觅。
只是肉眼可及,见不到边际。
他们更是不能得知,这悬暝幻境到底有多大。
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他们甚至于都不知晓——
那悬暝草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
古籍上未曾有记载,更没有画像。
但却写了一句:“甫一接近悬暝草,吾便知晓那就是吾所寻之物。它生得那般夺目溢彩,就好似不是这世间之物一般。”
便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凌祉看向天色,却是陡然说道:“阿谏,天更暗了。”
本就是深蓝的天幕,如今更是漆黑成了一团。
就连方才那些闪耀着的星海,都不见了踪影。
巨大的天幕就像是个布袋子,愈发得挨近他们。
好似要将他们裹在其中不放一般。
“怎么回事?”
萧云谏话音未落,便见到之前一直未见过的灵兽们一股脑地从他们背后涌了出来。
见过的、没见过的,如今却是没有闲心思去多研究片刻。
因着那些灵兽出巢,仿若兽潮一般,向他们奔涌而来。
仿佛后面有何等可怖的东西,一直追着他们,驱赶着他们逃命一般。
灵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可萧云谏却陡然觉察可能他们的猜测是真的。
他还未开口,便已被凌祉拽住了左手,拉着他向前奔去。
那动静颇大,状似有着上百头灵兽奔逃着。
大的将小的踩在脚下,跑得快的将跑得慢的挤在一旁。
顿时便是尸横遍野,鼻腔中满是血腥气味。
眼前所见,更好似炼狱一般。
那些灵兽如无头苍蝇般地乱跑,可更认准了他们二人所在的位置。
似是转眼间,便要到他们跟前一般。
萧云谏本就是能腾云驾雾便从不走着的主儿。
这不多几步路,便有些气喘了。
凌祉却道:“阿谏,那灵兽如潮水。若是不避,我们必然会被他们作踏脚石。你当真是累极,我便背负你前行。”
说罢,他俯下身去,让萧云谏上他的脊背。
萧云谏却是哼了一声,平白斜了凌祉一眼。
他风神何时受过这般的委屈?
还能真的怕了这些个灵兽不成。
只见他翻身跃起,衣袂翩跹。
双手交叠在胸前,肉眼可见地织出了一个法阵。
耀眼的靛色光晕险些要照得凌祉睁不开眼。
而他为了在光芒之中,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却仍是目不转睛着。
随着萧云谏的神力灌入法阵,狂风大作了起来。
此间,他却是勾唇一笑,道:“立!”
那巨大的法阵,便凝成了一堵又长又高的风墙,直接挡住了所有灵兽的去路。
便是有几只漏网之鱼,也是被风卷着,吹回了法阵之中。
萧云谏悬于空中,看着自己的杰作,由心一笑。
那些个灵兽们皆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法阵里面乱撞,可是怎般都寻不到出口。
他拍拍手,缓缓脚尖触地。
稳稳落在凌祉面前,道:“跑什么?有什么好跑的?这便不是解决了。”
凌祉一顿。
他却也真的忘记了,萧云谏如今是风神,拥有自己所不能匹敌的无上仙术。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需要自己以命相护的骄矜师侄了。
他叹了口气,脸色稍有些不好。
只是仍是柔声细语道:“抱歉阿谏,我当真一时情急,忘记了此事。”
萧云谏哦了一声,似是有些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模样。
凌祉瞧着那似是坚不可摧的法阵,垂下眼眸,又缓缓而悲伤地道:“如今阿谏当真厉害,更是不需要我了。”
萧云谏打了个寒战,揉揉耳朵。
这话,怎得愈发听,便愈发像是从前青鳞在无上仙门挑拨他们之间关系时候,所用的口吻?
不过到底他并没在意。
只是他方才被凌祉扯着跑了许久,现下混乱得要命,却也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更不晓得,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凌祉环顾四周,这景色大体与方才那处相同,只是周遭的植被并不一样。
抬头望向天际,那本就如同黑布袋子一样的天幕,好像又收紧了一分,离着他们更近了许多。
而他们脚下的路,虽是瞧着平坦,可到底也弯弯绕绕,好像奔着面前的山而去。
他皱皱眉,却陡然察觉到不对。
萧云谏方才又是奔逃,又是用了神力。
如今却有些脱力了,寻了块石头便坐下,深呼吸了几口,方才喘息过来。
他许久未曾听闻凌祉言语,便沿着凌祉目光看过去。
那座山过分奇特,似乎很远,又似乎触手可及。似乎很高,可转过眼又变了一座矮丘。
怪得要命。
“我总觉得——”凌祉倏地开口,却是将正在观察那山的萧云谏吓了一跳。
他拍拍胸口,问道:“觉得什么?”
凌祉又看向那群灵兽,它们知晓自己突破不了萧云谏下的法阵风墙,便也不再拼了命地撞击了。
有几头领队的,转头折返,往回走去。
就好似后来本来追逐着它们的可怖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方才他瞧过——
虽是灵兽带的尘土飞扬,但它们身后,似是并无东西追逐着它们。
它们这般奔逃,想要将二人碾压成肉糜,皆是出于自主的想法。
就好像是……
“它们非要将我们赶到此处才好。”萧云谏直言了自己心底的想法,又道,“方才我们明明转了一折,可是立马这灵兽们,便分出去了一些,将我们包抄。它们就像是刻意有着特定的路线,非得让我们到此处一般。”
凌祉更是颔首,应声道:“我想……若是你没有支起这道风墙,恐怕他们会直接一路将我们轰到山顶上去为止。”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继而又道:“哪山顶上,到底有什么?”
萧云谏却半分不在意,扯了凌祉的衣袖便站了起来。
他拍拍衣衫上染得尘埃,思来想去还是耗费神力给自己掐了个净衣诀。
顺势也将凌祉的衣衫漂了个干净。
“有什么——”他道,“上去看看,不就知晓了?”
他语调轻快,仿若在说最稀松平常的话语一般。
那黑罩子一般的天更浓了几分,已没了星星闪烁。
可是悬暝幻境中仍是能叫人瞧得清清楚楚,更是怪哉。
凌祉拉住了萧云谏的衣袖,忙道:“阿谏,那上面有我们所不知晓的东西。若是贸然上去,许是——”
“许是什么?”萧云谏一挑眉,随手撤了法阵,又道,“还是凌祉……你并不想与我解开此诅咒,才千方百计地阻止我?”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