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文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艰难的睁开眼睛,扶着头爬起来坐着,喃喃道:“见鬼了,我怎么刚刚好像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看是在自己屋中,而洛元秋坐在地上,更是疑惑万分:“这是做梦?元秋,你坐这干嘛?”
洛元秋面色沉沉,不像是个高兴的样子,与陈文莺目光交接,道:“文莺,我说一件事,你别害怕。”
陈文莺皱眉道:“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你看你这副样子,我怎么能不害怕?说吧,什么事?难道是我今天要死了?”
洛元秋道:“那倒不至于,不过,确实有性命之忧。”
“也就是还没死成?”陈文莺奇道:“这有什么,我这条命什么时候不忧过?先前你还劝我,说能活一日算一日,怎么这时候却想不开了?”
洛元秋闻言笑了起来,不知为何,陈文莺这话倒让她心中明朗起来,她道:“如果今日会死,你也不怕吗?”
陈文莺一听眉毛竖起,马上就要掀被下床,怒冲冲道:“那我要去揍一顿乌梅,它今天还甩了我一尾巴,不揍它我死不瞑目!”
洛元秋笑个不停,将她按回床上,说道:“好吧,我说实话了,你手上的东西,其实并非完全是一道咒术。”
陈文莺瞪大了眼,问:“不是咒术是什么?”
洛元秋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陈文莺听到自己手上竟生了只虫子,只觉得毛骨悚然,连撩开袖子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面色惨白地靠着枕头,打了个冷颤。
半晌她才问:“这虫子,是干什么用的?”
洛元秋轻声道:“你还记得那个吃丹药却被毒死的书生吗,那丹药中也封着一条虫,道理其实都差不多。这虫子,应该是一味药引。”
陈文莺好像明白过来,沉重地点点头道:“怪不得你一直对这丹药格外上心,你是不是早就在查了?”
洛元秋淡淡道:“我确实在追查一件案子,不过丹药的那事,却是我瞎猫碰上死耗子,无意中撞见的。和那件案子中的那枚丹药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陈文莺慢慢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将脸埋进被子里。洛元秋有些忐忑,心想莫不是吓着她了?便道:“别怕,没事的。”
她手刚要放在陈文莺的头上,陈文莺却猛然坐起,红着脸拽着她的袖子激动道:“元秋,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一般人!你在查什么案子?是大案吗?什么时候开始查的?查了多久了?你是为了这个才来京城的吗?”
洛元秋被她问的发懵,陈文莺两眼放光,一扫方才的颓态,堪称神采飞扬,一拍手道:“也对,这案子肯定是件大案,你一定是要保密的对吧?嘿嘿,那我就不多问了!不过元秋,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查案,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啊?你看我,好歹也算个帮手,关键时候让乌梅帮你揍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洛元秋,洛元秋在她炙热的目光下身子不住向后仰去,嘴角抽了抽道:“你这是病的昏头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陈文莺见状不管不顾的撒起娇来,什么洛姐姐元秋姐姐好一通乱叫,听的洛元秋耳朵发麻,忍无可忍,一把掀起被子将她蒙住。陈文莺在被子中挣扎道:“我都要……我都要死了,身上还有个瘆人的虫子,你就不能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答应我吗!我保证什么也不说,打死也不说!怎么样?怎么样嘛!”
洛元秋如何能答应,无论她怎么闹都不肯松口。两人便在床榻上比划起来,陈文莺自小习武,这床榻虽是狭小,但仍能把招式运转的虎虎生风。洛元秋仗着自己身姿灵敏,一来一回间,也能与她打个平手。
两人不断交手,拆招化招,无比专注。陈文莺近日因这道血咒影响,心中难免有所郁结,这一通比试下来,却有种酣畅淋漓之感。洛元秋收了手笑道:“好了,不与你闹了。”
她正要翻身下床,陈文莺连忙拽住她道:“你还没答应呢!”
洛元秋稀奇道:“答应什么?”
陈文莺道:“答应带我去查案子!”
“免谈。”洛元秋摇摇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成日都想些什么呢,还查案?”
陈文莺不依,声称自己在查案上知道很多事,绝不会拖累她的。两人拉拉扯扯间,洛元秋无意中撞到了床柜,哗啦啦掉下一堆书来。
她定睛一看,那些书封面花花绿绿,装订的十分精致。最上头那本赫然写着女神捕之西川悬案,下头压着的那本露出半边,只看见女相士三字。
洛元秋:“……”
陈文莺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看洛元秋的脸色。
不必多说,看书上的印记,洛元秋就知道,这是由时下最有名的斋闻道书斋所出,号称看了就忘不掉,忘了还能记起,无论男女老少都应必备的传奇话本系列!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7章
洛元秋初进京之时,随身所带的朱砂快用尽了,便打算去买些新的补上。一般书店卖笔墨纸砚之类读书人常用的东西,也会捎带上朱砂一并卖。其中以康阳所产的朱砂为上品,其色如血,浓而不艳。在符纸上画好后,只要保管妥当,多年以后取出,依旧如新,仍然能继续使用。
但寻常的书店并不卖康阳朱砂,洛元秋找了几家铺子无果,得一掌柜指点,去了城南最大的书斋,看看那里有没有康阳朱砂卖。
此书斋名为闻道,不愧是城南最大的书斋,在寸土寸金的西河坊里,它一家便占了五六间铺子的门面,尽显财力。
书斋中热闹非常,与市集相比也不多逞让。往来的人中,除却青衫儒袍的书生,还有许多寻常百姓。后者神色略急,显然不是来买什么圣贤书的,一进门便问道:“掌柜的!你们店里之前卖的那套……那套什么话本,就是京中如今到处传的那个大侠的事儿,给我包一套!要有画儿上了色的那种,别的不要!”
洛元秋侧身避让,看着书斋的伙计们将书抱出来包好,那人爽快地付了银子,夹着书急忙走了。几个书生人从书架边走过,仿佛对这一幕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人向伙计打听那书的名字。
一旁的掌柜见了,极有眼色地问:“姑娘除了朱砂,可还要看看什么别的?我们店新出了一套传奇话本,来买的姑娘可多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洛元秋架不住他如此热情的态度,只得点头答应了。掌柜招呼出一个圆脸丫鬟打扮的女子,带着她去了里间。那里头摆着几个书架,比外头要少的多,但却十分安静。房间角落燃着茉莉花香丸,布置的清清雅雅。几个头戴帷帽的女子在书架边仔细挑着书,洛元秋走近了取下一本翻了翻,这书装订精致,书线也不漏,封面写着女状元白玲。
洛元秋:“……”
她看了看,大致明白了,这本书说的是有个大家闺秀,一心要为含冤而死的父亲洗刷冤屈,于是女扮男装上京赶考,然后中了状元到处断案的故事。
再看那一排书,几乎都是女字打头。这故事可谓是漏洞百出,不过深究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洛元秋将书放回去,听见有个女子小声与身边同伴道:“你说是买这本金玉良缘,还是这本女状元?”
她身边人同样小声道:“女状元吧,金玉良缘我那儿有,到时候你来我家,我和你换着看。”
洛元秋听罢,觉得书斋的掌柜着实聪明,竟能从女子身上赚得除了脂粉以外的银子,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只是她对这类书并无多大兴趣,随意看看便离开了。
后来她去茶铺喝茶听说书,才知道闻道书斋到底有多有名,全京城半数的戏班子排的都是闻道书斋的话本,全指望着这个吃饭。前年皇帝生辰,四公主特地让教坊的人排了一出戏,用的正是闻道书斋出品的传奇话本。皇帝觉得甚是满意,还赏了四公主与教坊众人。
如今洛元秋在陈文莺床上看到这些话本,其中也有她当初看过的那本女状元白玲,不禁问:“文莺,你知道童生县试进考棚,都是要搜身的,更别说乡试会试,只会越来越严。假如有个女子能避开这类搜检,还能入殿考到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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