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月道:“修门的人是你找来的?”
“人不够有几个凑几个,哪里顾得上是做什么的?”柳缘歌不耐烦地晃了晃头,“或许混了个木匠进来,我也没太留意。”
“你这么做难保不会有他们的眼线混了进来,万一生出变故……”
这两人一旦说起话来就没有旁人插话的机会,洛元秋见状悄悄向旁边挪了挪,尽量把空位留给她们二人。同时她也有点好奇,在一旁偷偷观察柳缘歌的神情。
柳缘歌心思都扑在这场闹剧上,袖子一挽怒道:“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今早你怎么不说?!”
林宛月向后靠了靠,答道:“哦。”
柳缘歌眉梢用力一挑:“哦是什么意思?”
林宛月挤到洛元秋身旁,淡定自若道:“就是当我什么都没说的意思。”
柳缘歌也不甘落后,挤在洛元秋右边,道:“师姐你来评评理!”
洛元秋被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这两人言语中另有一种深意,实在不像是为求公平的意思。立刻将耳朵一捂道:“我听不见,你们要吵就吵个够吧。不然我去那边,把地方让给你们如何?”
林宛月也想起今天早上与洛元秋的一番话,顿时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道:“我该回太史局去复命了。”
“你这是卖身给涂山越了?”柳缘歌吃惊道:“还没看完就要走?”
林宛月不去理会她,站起来要走,洛元秋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说:“如果他们找这柄剑,不是为了献给那位六殿下,你能不能……”
林宛月犹豫了片刻,俯下身看着她道:“师姐,这我说了不算,我怕我帮不了你。”
“也许他们之中也有人不想被卷入此事,但迫于亲人无奈只能这么去做。”洛元秋低声说道:“如果他们有的人想走,能不能放他们离开?”
林宛月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如今太史局与司天台的眼线布满全城,你必须要快,赶在掣令到来之前让他们走。”
柳缘歌此刻也听明白了,按住洛元秋的肩膀急切道:“别冒险啊师姐!这事和你本就没有多大关系,何必要来趟浑水?你再好好想一想,也不用现在就做打算!”
“这不过是个猜测,说不定他们齐心协力就等着叛乱后上位呢?”洛元秋被她摇的左歪右斜,失笑道:“我只是想起了我师伯……唉,不过我可没有他那么好的耐性。”
柳缘歌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千万不要犯傻,为这种事搭上自己,到时被朝廷通缉可就太不值得了。”
洛元秋转脸看向林宛月:“师妹,你说呢?”
林宛月深吸口气道:“这事谁难下定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柳缘歌起身抖了抖草屑,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话又说回来,师姐你见到那群人后打算怎么办?”
洛元秋想了想说:“先打一架吧?打赢了之后,肯定就能够坐下来好好商量事了。”
柳缘歌:“……”
果然如此,柳缘歌又坐了回去,心想这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先兵后礼,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林宛月道:“现在事态从急,怎么快就怎么来,师姐全看你了。”
她低头看了柳缘歌一眼,道:“你也要多加小心。”
柳缘歌道:“怎么不对师姐说?”
林宛月叹了口气:“你如果能有师姐一半的本事,我也就不说这句话了。”
柳缘歌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她翻墙离去,回过头与洛元秋面面相觑:“她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
洛元秋道:“没有,她只是说了实话。”
柳缘歌颇为不满:“师姐,你偏心景澜也就算了,为何偏心她也不偏心我?”
洛元秋灵机一动:“那她偏心你不就行了吗?”
柳缘歌也顾不得盯着对面巷子,眯着眼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洛元秋心想我何必瞒你,最多是不告诉你罢了。她道:“师妹,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道侣?”
柳缘歌一脸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洛元秋道:“……问一问而已,你不要想得太多。”
柳缘歌随手从脚边折了根枯枝,一脸无聊:“找道侣又不像求姻缘,未必人人都有。能找到是运气,找不到也没什么。像师姐你这样,在修士里也算是少数。”
洛元秋刚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却听见一声惊呼,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正从矮墙那头翻过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
洛元秋一看他那冬瓜盖似的头发,顿时想起这不是隔壁刘大姐家的儿子,招呼他过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那孩子咬着手说:“家门口来了好多人!”
柳缘歌把荷包里最后一块糖递给他,顺手摸了摸他头上那片冬瓜盖。孩子也不避生,接过糖就往嘴里塞,对洛元秋说:“阿姐你家里是不是遭贼了?”
洛元秋问:“你看见人了?”
孩子指着远处:“有个穿黑衣的,有个穿绿衣的,还有……还有一只鸡!”
一提到鸡,洛元秋就想到那只傲得不行的大公鸡,鸡主人是个书生,好像还和她的二叔顾凊认识……等等,顾凊不就是一身青衫,他是来找自己的吗?但那穿黑衣的又是谁?
定了定心神,洛元秋又问:“你还看见什么了?”
孩子摇了摇头,小声说道:“穿黑衣的不是人!他会飞起来,会变成鸟飞走,他一定是妖怪!你千万别告诉我娘!”
洛元秋心中一惊,口上答应道:“我不告诉你娘,你也别告诉她我在什么地方。”
孩子点了点头,爬过矮墙跑了。
洛元秋神情渐渐转为凝重,沉思半晌对柳缘歌说:“我要去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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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白昼短暂,申时未过日光已经隐去,五帝庙前依旧是人来人往,贴在门上的彩纸在寒风中翻飞。
洛元秋踏入庙时有一瞬恍惚,在庙中负责迎送香客的已换成了一个中年道士,见了她便说:“姑娘是来上香还是为求姻缘?”
洛元秋道:“叨扰道长,我想找一位叫周凡的道长,不知他今日是否在庙里?”
那道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姑娘与周师叔是……?”
洛元秋道:“他是我师父的一位故友,上回我曾来庙里找过他。道长只要将我的名字告诉他,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道士低头念了句无量天尊,面上多了些悲意:“周师叔他半月前骤染风寒,已经仙逝了。因他无亲无故,半生都住在庙里,便由庙祝做主,为他择了一块吉壤,姑娘如果想去祭拜,我可以把地方告诉你……”
心中预感果然成真,洛元秋静默片刻,向那道士施礼道:“多谢。”
柳缘歌本以为要在庙外等上些时候,没想到洛元秋这就出来了,便上前去道:“师姐你找到人了吗?”
洛元秋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死了。”
两人站在街边,黄昏残存的日光越过房檐投在雪上,行人的影子就在洛元秋脚边来来去去。
柳缘歌想不起周凡究竟是何人,刚要询问洛元秋,却见她看着屋瓦上的冰棱仿佛在出神,便没有再开口。
洛元秋突然道:“我送过一张符给他,如果有人想杀他,符一定会生效,我在城中也能感应到。”
柳缘歌道:“那现在是……?”
“他死了,符也没有生效。”洛元秋道:“只有两种可能,他确实是病死的,所以符没有派上用场;杀他的人本领高强,动手前先毁了符,自然就不会生效。”
柳缘歌问:“你觉得是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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