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动了动,景澜知道她要醒了,便收了手。果然洛元秋缓缓滚到一旁,头发散乱铺在枕上,梦呓般说道:“外头的河结冰了。”
景澜嗯了一声,洛元秋起身将窗推开一道缝隙,深吸了口冰冷的雪气,又滚回景澜怀里:“不过冰层尚未冻结实。”
景澜道:“那又如何?”
洛元秋把玩着她的衣带道:“河境未封严,船不可过,马不能踏,我就回不去寒山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洛元秋险些笑出声,不过是为了照拂师妹的面子,才忍了又忍,没将肚皮笑破。她把头抵在景澜脖颈下,本以为她又要纠结一番,谁知景澜却道:“那就不走了。”
她竟又改了主意,洛元秋笑道:“你说真的?昨夜是谁求我走来着?”
景澜一本正经说道:“你我是道侣,当然不能分开了。”
洛元秋望着她的脸,伸手捏了捏,感叹道:“这时候倒知道你是我道侣了?我瞧瞧你脸皮有多厚。”
景澜随她玩闹了会,手臂搭在她的腰上不动,眸色微沉。洛元秋尚未察觉不对,伏在她身上问道:“说吧,为何要我回寒山?”
“时局纷乱,异况频发,眼下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景澜漫不经心地说道,手腕用了些力道,把她圈在自己怀中,“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所以才让你走。”
洛元秋头一次听见这种话,感到有些新奇,咬唇笑道:“我能出什么事,你真是多虑了。稍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刺金师是什么,闻风也该退避三尺了,还敢凑上来找死?我倒是有些担忧你……”
景澜淡淡道:“担忧我什么?”
洛元秋道:“担忧你撑不住我一日三顿打。”
她话音方落,便觉得一阵天翻地覆,头脸蒙在了被中。清冷的松雪气息漫上鼻端,她后知后觉地问:“做什么?”
随即便感觉腰被人按住了,温热湿软的东西贴近她的唇:“一日三顿打,这是哪个人教你的?玄清子么?”
她的吐息洒在脸上,洛元秋看不清她的样子,以手掩面想拦住她,掌心却被湿热之物轻轻一碰,待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已是面红耳赤,羞恼道:“做、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
她忙握紧了手掌,但手臂却横遭不测。一线湿热顺着内侧慢慢向下,她避无可避,慌乱中才发觉那只手不知不觉移到了大腿,手心炙热微湿,仿佛黏附在皮肤上,令这热意涌向全身。
她听见一声轻笑,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最好把他教的都先忘了,好好的学一学什么是道侣该做的。”
洛元秋无故有些口干舌燥,又热又难受,还未问她什么是道侣该做的,话已转为惊呼:“你的手……放在哪里?!”
被中昏昏暗暗,肢体纠缠生出的炽热温度令她血气上涌。胸膛剧烈起伏,她唇被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气息混乱,全然不知该如何做。
恍惚中生出种溺水的错觉,像被什么缠着,四肢都卸了力气,却又有一种难言的快慰。她听见景澜说道:“……我会教你,但你也要用心去学才是。”
砰砰砰!
“元秋!”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洛元秋倏然惊醒,惊慌道:“我去开门!”
她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掀开被子,飞快穿上中衣系好衣带,随手抓了件衣裳披在身上,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一般,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景澜唇色鲜红,慢慢从枕下摸出发簪,意态悠闲地将头发挽起,又将衣带系好。
洛元秋逃一般地奔到院里开了门,手还在微微发抖。门外的陈文莺见状道:“是我唐突了,你还在睡觉么?”
洛元秋被屋外清冽寒气一扑,霎时清醒了几分,她红着脸摇了摇头,道:“已经起了。”
陈文莺关切道:“你脸好红,是有哪里不适?”将她上下一通打量,道:“你这衣裳好奇怪,怎么未曾见你穿过,咦,为何有些眼熟。”
洛元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穿错了景澜的外袍,她还未想到要如何搪塞,脸又红了几分。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因为那是我的。”
陈文莺错愕地张大了嘴,侧身去看她身后之人,难以置信道:“元秋,她怎么在这里?!”
洛元秋低声道:“你先等一等,我马上就好!”
陈文莺:“等什么?你……”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洛元秋背靠着门,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景澜披着她的衣袍站在她面前,眼角微有些泛红,嘲弄道:“关门做什么,我见不得人?”
洛元秋想起方才的事,心跳快了几拍,脱下外袍塞进她怀中,掩饰般地推了推她道:“你回屋去。”
景澜道:“穿上。”
洛元秋不肯,伸手去扒她身上衣袍,想把两人穿错的衣裳换回来。景澜握住她的手道:“我见不得人,我的袍子也见不得人,你连穿一穿都不愿?”
洛元秋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景澜目光掠过她微肿的唇,却没松手,反倒稍稍低头:“怎么样?”
洛元秋莫名:“什么怎么样?”
景澜嗤笑,将她抵在门板上,暧昧地扫了眼她绯色未褪的耳廓脖颈,低声道:“我说刚才的事……感觉如何?”
洛元秋睁大眼睛,呼吸急促起来,不敢和她对视,皱眉道:“不怎么样!”
景澜不退反进,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意味不明道:“你学会了多少?”
洛元秋根本不敢去想方才的事情,羞怒道:“没学会,什么都没学会!”
隔着一层薄薄门板,陈文莺听得有些模糊,只听见声音忽高忽低,也不知是在说什么。不禁说道:“元秋,你说好了吗?”
洛元秋忙道:“好了你别说了,我穿还不行吗?”她胡乱披上景澜的袍子,正要去开门,却被景澜从身后拦腰抱住,她的双唇紧紧压着她耳廓上,洛元秋听见她低笑道:“口是心非。”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锁,我!!!!!
。
第100章 问心
洛元秋抿唇不言,去掰开她紧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耳廓红的厉害。她轻轻一瞥东侧院墙,滑落下几点雪沫,答非所问:“你要走了?”
说完便感觉腰间手臂一松,她飞快转身,将两人身上衣袍换了回来。
景澜垂首系好衣带,轻轻嗯了一声。
洛元秋巴不得她快些离开,闻言不由轻快了许多,连面上绯意也淡了几分,进屋翻出腰带为她束上。
景澜看着她自从知道自己要走时便压也压不住的嘴角,微微一哂,冰凉道:“你是不是很高兴?”
洛元秋正是喜不自胜,闻言抬头束腰带的动作一顿,心想有那么明显吗,忙将嘴角压得平了些,佯装出一副悲痛难当的神情,摇头道:“怎么会,我一点也不高兴。”
可惜她装得不像,神情反倒显得格外滑稽。景澜磨了磨牙,慢条斯理地握紧她的手腕:“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走了。”
洛元秋倏然睁大眼睛:“不行!”
景澜问:“怎么不行?”
洛元秋忙道:“你不是有事么,有事就走吧,别耽搁了!”
说完便觉得手背上一痛,她惊讶道:“你做什么又咬我?”
“自然是因为你人心口不一,又惯来花言巧语。”景澜淡淡道:“昨日你分明说过十分想念我,要和我在一起。这才不过一夜,你就又变了心意要赶我走。”
洛元秋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疑惑道:“我说过这种话?”想了想好像真是如此,心中略有些发虚,底气不足道:“好像是……说了。”
景澜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果然如此。她眼睫微颤,眸中似失了神采,唇色也淡了几分,更衬着脸色苍白,模样很是忧郁伤心。她放开洛元秋的手,自嘲般笑了笑道:“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我又算什么呢,也不知都排到哪里去了,大约闲来无事时偶然忆起……”话未说完,转身去开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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