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景澜与她朝夕相处,对她的真面目知之甚深,却也架不住这般软言软语的恳求,心软了不知多少,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说道:“难道你就一位师妹吗?”
洛元秋不明所以,答道:“还有两个,怎么?”
景澜闻言扯了扯嘴角,道:“那就去找她们,反正少一个师妹又不会怎样。”
她本以为洛元秋听了这话后又会急忙争辩一番,谁知道身后一暖,那人略显闷沉的声音传来:“你和她们不一样的。”
景澜顺口道:“嗯,是不一样,我比她们都要小。”
洛元秋一怔,这不是自己昨夜曾说过的话吗,没想到景澜记得这般清楚,她憋着笑低声道:“不是的,当年他们上山的时候师父就和我说过了,他们是为了解咒才来的,明面上说是寒山的弟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他们并没有被正式记入寒山弟子名册中,也不曾有过命牌……”
她说着嗓音有些发抖,把脸紧贴在景澜背上,道:“但你不一样,当年我在黎川找不到你,回山以后恳请师父将你的名字记入名册中,取了你的生辰立了命牌,想以法术搜寻你究竟在何处……师妹,我真的好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我要说去黎川看看,如果我不曾说过这话,没去过黎川,或许就不会与你分散!”
这份愧疚在她心底埋藏多年,已成了执念,连师父都未必知道。当年两人离山时的景象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那时漫山尽是如血般的红枫,仿佛一个暗喻。她们沿着山道向下,走到云雾散去,看见群山未掩之处现出的繁华人世。彼时欢欣期待,不曾料到归来之时,同门尽去,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人。
就连师妹,也再也没有回来。
“你不是为了解咒而来的,”洛元秋不觉抱紧了她,轻声道:“你和他们从来就不一样,我知道的。后来你带我走,也不过是因为我想去山下的其他地方看一看,对不对?”
说道这里,她闭上眼,终于问出了那句藏在心中的话:“师妹,你有没有恨过我?”
忽然觉手中一空,洛元秋睁开眼,转瞬之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景澜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让彼此密不可分。洛元就这么静静地任由她抱着自己,她将下巴搁在景澜的肩头,良久以后才听她说道:“……没有。”
洛元秋闻到她身上清幽的淡香,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荡漾,原本环在景澜腰间的手慢慢向上移。将脸埋在她发间的景澜似有所感,突然动了动,洛元秋连忙把手收回,却无意中触碰到她的胸口。
嗯?什么东西这么软,啊原来是……等等,为什么这么大?洛元秋震惊了,忍不住按了按,感觉手中十分新奇。景澜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神情难以形容,她道:“你在做什么?!”
洛元秋将手在自己胸上按了按,困惑道:“为什么你的……那么大,而且还很软?”
景澜咬牙推开她,洛元秋却粘了上去,一扫方才的愁绪,盯着她的胸前道:“我不信,你肯定是藏了什么东西。”
景澜被她气得昏了头,深吸了口气,用力一拂袖道:“闭嘴!”
洛元秋装作没听见,趁她不注意扑了上去,手顺着衣襟探进去摸了摸,继而极为惊讶地说道:“居然是真的……!”
还未说完就感觉后脑勺被人用力一按,脸一下子埋进方才所碰到的柔软之处,怎么都抬不起来了。洛元秋挣扎无果,反倒被更加用力地按住,她不禁喊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藏东西!让我出来,我要憋死了!”
景澜被她气得不行,羞怒交加之余恨不得将她揍上一顿。待冷静些许之后,心想必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是,冷笑连连,掐住她的后颈道:“适才胡乱摸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说不想就不想?”
她手腕用了些力气,洛元秋唔唔地叫个不停,感觉当真要喘不过气来了,景澜觉得解气了不少,一字一顿道:“听到没有,我不许。”
一刻之后,两人衣裳不整的回到房中,幸而随园里平日无人往来,免去被人看见的尴尬。景澜索性一路将洛元秋的头按在自己怀中走回屋子,期间无视她的种种挣扎,冷笑道:“你不是喜欢吗,喜欢就多摸一会。”
等踏入房门时她才松开钳制洛元秋的手,洛元秋如蒙大赦,满脸通红地从她怀中离开,深呼了几口气,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景澜,说道:“算了,我不喜欢了。”
景澜侧头看她,眸光极亮,嗤笑一声,将她拖到里屋按在床榻上,自己则解了外袍随手挂在木架上,洛元秋惊恐道:“不来了!”
景澜面无表情地挑起一件衣服扔在她怀里,道:“穿上。”
洛元秋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抬眼看见景澜走到屏风后,随即衣衫一件件搭在屏风上,诧异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景澜答道:“因为这是我的寝屋。”
洛元秋忍不住说:“难道你家里就一间房子吗?”不然她为什么会睡在景澜的屋里。
“就一间,”景澜干脆地说道:“爱住不住,不住就走。”
不一会有人送了几个食盒过来,景澜换好衣服出来道:“吃饭罢。”
饭桌上洛元秋忍不住偷看了几眼景澜的胸前,总有些按耐不住的好奇。景澜敏锐地发觉了,不动声色地问:“看什么?”
洛元秋拿筷的手一抖,清了清嗓道:“没看什么。”掩饰般埋头吃饭。
景澜慢慢道:“过会我要出去,你就呆在园中,不要随意走动。”
洛元秋奇道:“你方才还叫我走来着,怎么现在要留我了吗?”
景澜将筷子一按:“那你现在就走?”
洛元秋马上道:“我不走。”
两人目光触碰,彼此都能感觉到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洛元秋尚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只是看着景澜有些出神,记忆中师妹的身影与面前人重叠在一起,她却没有感到分毫不适,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件事。
景澜避开她的视线,手有些发痒,忍着想将她按在床榻上揍一顿的念想道:“我走了,你好好呆着。”
洛元秋忙问:“你去哪?”
景澜道:“有事须得出门。”
洛元秋听见有事这两字,一下子想起昨日发生的事。白玢那位化为活尸的六叔,以及不知所踪的古丹方与被人替换过的丹药,还有昨日分别时,陈文莺殷殷嘱咐过她,今日必须要到太史局述职,否则不好与冬官正交代……
她将所有的事都想了起来,忙问景澜:“如今什么时辰了?”
景澜道:“未时快过了。”
洛元秋火急火燎地站起来说道:“我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景澜缓缓道:“昨夜你在酒馆喝多了。”
洛元秋难以置信道:“我喝了酒,我怎么不记得了!”
景澜凉凉道:“不仅喝了酒,你还碰上了柳缘歌,与她唱了半宿的歌。”
“柳缘歌是谁?”洛元秋恍然道:“是沉盈吗,她怎么也去喝酒了?”
景澜道:“不清楚,恰好碰上了。”
洛元秋怎么不会想到还有这出,昨夜的事她一点也记不清了,便带着几分侥幸问景澜:“我和她唱了什么?”
景澜挑唇道:“喜相逢?”
洛元秋心想果然是这曲,又问:“她带琵琶了吗?”
景澜道:“不曾。”
洛元秋叹道:“那真是可惜了。”
见她当真是一脸惋惜,景澜心如古井波澜不惊,更有一种超脱之感,淡然道:“你用罢,我得走了。”
洛元秋回过神来,道:“我也要出去。”
景澜正要踏出房门,回头一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洛元秋道:“我得去太史局。”
景澜温柔一笑,道:“想去就去,去了就不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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