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尔白摆摆手,朝前走了几步。他要等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出现了
第63章 (别人家的教导主任和他的春天)
“同学, 你迟到了。”
钱尔白笑眯眯地站在电动门边上,正好挡住了方彤彤意欲来个八百米冲刺的车轱辘。
她急忙把闸捏死,一条腿支着地, 眼神不善地斜觑着钱尔白,问道:“帅哥你谁?”
钱尔白指了指胸前口袋上别着的一枚小牌子, 道:“路献,新来的教导主任。”
方彤彤看看眼前这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架着副金丝眼镜, 大热的天还穿着一套西装,活像从漫画或者游戏里走出来的伦国管家——还是给自己的发际线上过保险的那种——似的男人, 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和教导主任这个职务联系起来。
在她的印象里, 教导主任的形象应该是挺着将军肚, 头顶地中海, 脸上带着刻薄和挑剔, 看哪个学生都不顺眼——就像刚刚退休的老马一样。
头一次见到这么帅气又和蔼的教导主任,方彤彤还有点兴奋, 她从车子上跳下来, 笑道:“您也太年轻了吧,我还以为是学生会的呢。”
钱尔白看着女孩自来熟地套近乎, 心中好笑, 他抬起手里的小本子,扬了扬,道:“迟到了八分钟,来登记一下吧。”
方彤彤抬起头, 苦着脸看着钱尔白,试图给自己求情,道:“我不是故意迟到的,今天是遇到了点特殊情况。”
“哦?说来听听。”钱尔白不为所动。
“我家住得远,路上堵车了。”方彤彤信口胡诌,反正新来的老师也不知道她家在哪,“路主任,您就放我一马吧,我保证绝没有下次了。”
钱尔白点了点头,让开了路,“原来是这样啊。进来吧。”
方彤彤面上一喜,推着自行车便往里走。
当她以为蒙混过关,正在心中暗自得意的时候,钱尔白却叫住了她。他敲了敲放在桌子上的登记本,道:“但规定还是要遵守的,过来签个字吧。”
方彤彤只好不情不愿地填完了姓名班级信息,然后把趣÷阁往桌子上一丢,道:“可以了吧?”
钱尔白看了看表格里的内容,似笑非笑地冲她一颔首,道:“可以了,快去上课吧——李一阳同学。”
方彤彤被他看得不自在,仿佛自己的小把戏被看穿了似的,她抿了抿嘴,赶紧推着车子跑了,心里嘀咕着:长得帅也没用,果然教导主任都一样讨厌。
钱尔白点了点纸上的名字,心道:“看来昨天那个男生就是李一阳了。年轻人的友谊真是有趣。”
他想起了点点的世界里那个被他坑了两张演唱会门票的(乔卑斯的)发小——瘦猴,怀念地笑了笑。
他把那页纸折起来装进口袋里,慢悠悠地往教学楼走。
身为教导主任,除了抓迟到早退之外,课堂纪律的监管也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不过这时晨读还没结束,一进入走廊,满耳朵都是读书声。
背课文的,背单词的,背公式的,间或夹着一两句嬉笑,几声桌椅挪动的声响,也不突兀,全都混合在一起,汇成一阵风,从前后两扇门中飘出来,互相缠绕着,编织着,组成了校园时代最深刻的记忆。
钱尔白缓步走着,从一间间教室门前经过,心情愉悦。
这种尚学的氛围带着他又回到了三百多年前。
那时他已是帝王之师,得知他欲开学馆,天下学子熙熙而来,拜入到他门下求学问道。他们每日枕典席文,宵旰攻苦,天不亮便立在他的卧房外等候解惑,其渴学之心着实令人动容。
看着眼前这些年轻鲜活且同样刻苦的面容,钱尔白满意地点了点头,迈步离开。
等他走远了,被一直盯着倍感压力,不得不更加投入地念起课文来的同学们才终于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胸口,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方彤彤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她的同桌把书本立起来,侧着身子给她打着掩护。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有那么困,她只是不想上晨读而已。
她一直觉得学校强制要求学生到校晨读这件事很傻,完全就是形式主义,没有一点实际作用。
读得再大声又有什么用,反正读完就忘了,什么也记不住。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的同桌突然很大力地戳在了她的腰上,又麻又痒,还有点痛,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突地跳起来:“赵正你找打呀?!戳我干什么?”
全班陷入诡异的安静,还有一丝尴尬。
方彤彤心中一突,觉得不对,顺着同桌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早上那个帅气的教导主任正站在教室前门,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她哀叹一声:“完了。”不知道现在坐下开始看书,主任能不能当做没看到,放她一马。
钱尔白冲她招了招手,道:“李一阳同学,出来一下。”
真正的李一阳从书底下抬起头来,一脸错愕:“?”
方彤彤脸色通红,她从同桌身后挤出来,一步一挪地朝着钱尔白走过去。
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的李一阳给了她一个鄙视的手势,她低头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被六十多双眼睛盯着,饶方彤彤这般以大佬自居的女汉子都有些不甚自然,腿脚越发不利索,好几次险些顺拐。
钱尔白平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看热闹的学生们赶紧低下头去,重新捧着书读起来,其实大部分还在心不在焉地悄悄瞄着前门。
方彤彤心中惴惴,她靠着墙站着,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脚上的鞋子是新买的,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蹭了一片灰,在白色的鞋面上显得格外刺眼。她有种冲动,想蹲下去把它擦干净。
看女孩有些紧张,钱尔白回身把教室的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其他学生们好奇的目光。
方彤彤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她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跟老马打交道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怯过场,今天怎么怂了呢?难道还真有什么新官上任的debuff(负面状态)?
“李一阳?”钱尔白笑着问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方彤彤脸红,小声道:“路主任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我不叫李一阳,我叫方彤彤。”
钱尔白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递给她:“我知道,这个你拿着,下不为例。”
方彤彤有些震惊,同时还感觉到一丝莫名,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新来的主任还是个走温和派路线的?
她接过那张纸,在手里揉搓着,心里更摸不着底了。
“没事了,你回去吧。”钱尔白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朝她扬了扬下巴,仿佛把她叫出来就是为了把登记表还给她。
方彤彤难以置信,小声嘟囔:“就这事?没了?”
钱尔白善解人意地补充道:“还有一件事……”
方彤彤屏住了呼吸,心里暗骂自己多嘴,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对方,同时自暴自弃地安慰自己:别怕,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叫家长,又不是没叫过?
“好好学习,不要睡觉了。”钱尔白不再逗她,淡淡地说完,便示意她赶紧回教室去。
方彤彤七上八下的心像坐了趟过山车,终于开进了终点,整个人都有些找不着北了,只得开门进去。
转身时看到教导主任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神情看不出喜怒。她下意识欠了欠身,然后恭恭敬敬地关上了门。
回到座位上,她才发觉自己背心全是冷汗,心脏像憋了很久似的疯狂地跳起来。
李一阳和赵正换了位置,悄悄问她:“那谁啊,找你说什么了?”
“新来的教导主任,没说什么。”方彤彤现在不想理他,握着的纸都被她手心里的汗水给浸湿了,她把它捏成团,扔进了书桌里。
“老马退休了?哦,确实也该退了,他都快七十了。”李一阳丝毫没感觉到哥们儿的不耐,依旧往过凑着,“新主任叫什么啊,也太年轻了吧,是不是关系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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