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骑手不知道他们的老板就是路献,不赞成她把无辜的路人拉进来,于是劝她冷静一点,不要被陈景峰牵着走。
白鹭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疯魔的丈夫,生死未卜的儿子,她只想要让她的儿子平安,为此就算是和魔鬼做交易她也在所不惜。她甩开女骑手的手,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这是我的儿子,我要救我的儿子,有什么错吗?你为什么要阻拦我!”
女骑手皱了皱眉,没再火上浇油地阻拦她,只是冷静地劝她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又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怎么办?万一他再没有任何要求了,提前伤害你的儿子怎么办?”
白鹭颓然地跪坐在地上:“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女骑手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背,道:“再给陈景峰打电话,找些你们过去的美好的回忆来说,唤起他的同情心,千万要冷静,一定要坚持听到陈冉的声音,即使是挨打时候发出的呻.吟,也比没有声音要好。”
白鹭泪流满面,哆嗦着手又打过去。
钱尔白此时已经绕到了小楼的后面。卢六六查到小楼是陈景峰父亲的财产,陈老爷子意外身亡之后,这栋房子便继承给了陈景峰,但是陈景峰即使是最困难的时候,也宁愿在外面租房子住,也不回这里。
钱尔白直觉这其中有着问题,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仔细看着小楼的结构图,然后终于找到了地下室的外部入口。通风口已经生锈了,他费了一番工夫才把它卸下来,洞口正巧够一个成年人钻进去。
他顺着洞口下到地下室里,然后把小楼的结构图也发给一份给陈虎,并让他转交警察,自己则摸索着从地下室潜行上去。
陈虎一行人也很快赶到,在楼跟前拧着油门,吸引着屋子里陈景峰的注意。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景峰恨得牙痒痒,那天就是这帮人,坏了他的计划,又毁了他整个人生。他隔着窗户看着楼下那一群彪形大汉,突然有些胃疼,其中一个光头袒.露.着胸肌的男人,像极了在狱中打他的那两人中的一个,他不由得有些胆怯,但是一想到他一会儿的计划,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心理暗示自己:“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挨打吗?”
警察也赶到了,他们分成两批,一批留在楼体正面,拿着大喇叭朝陈景峰喊话,另一批又兵分两路,一队人从地下室进入,另一队门外候命,随时准备撞门攻楼。
小楼是偏老式的小洋楼结构,外门是双开的乌檀木门,强攻有一定的难度,爆破的话,又怕楼体年久失修,坚持不住,最好等地下室的那波同事钻上来打开门,两方里应外合,效率更高。
陈景峰打开了窗子,笑道:“来了不少人啊,路老师来了吗?白鹭呢?怎么没来,她不想看他儿子最后一眼了吗?”
警察劝他到:“陈景峰,你不要冲动,趁着现在还没有做下错事,回头是岸,你的未来还很长。”
陈景峰冷笑起来:“未来?我哪有未来?我的律师证被吊销了,事务所被查封了,我以后一辈子都不能再当律师了,我还能干什么?你说我有什么未来?!”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把陈冉从地上拉起来,压在窗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来,比在陈然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都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害的!老子一辈子都毁了,你高兴了吗?你满意了吗?”
陈冉扭头“呜呜”地似要说什么,但是因为他的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陈景峰把布子从他嘴里扯出来,道:“你想说什么,说啊?”
陈冉剧烈地咳嗽着,咳得眼睛通红,咳得被踢打过的全身都在作痛,但他却努力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对陈景峰说道:“你活该!那是你罪有应得!”
陈景峰扬手便打,但在看到陈冉下意识闭眼躲闪的时候,他又觉得意兴阑珊,他道:“是啊,你说得对,是我活该。”他甚至抬手帮陈冉拍了拍身上的土,感叹道,“人生啊,就是一个循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生命就走入别人的设计。”
他环视着这个破败的屋子,眼中带着一丝怀念,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陈冉不知道他突来的感性是因为什么,但是此刻心中升起的危机感丝毫不比刀架在脖子上时少。他警惕地盯着陈景峰,不动不言。
陈景峰也没指望他回答,他像是在演独角戏一样,指着房间的一角,说道:“这是你的爷爷,我的父亲的房子,这里,原来是一张床,他老人家就是在这张床上睡着去世的。他死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感到痛苦,没有人陪伴,挣扎时也没有人可以求助,不知道他那时有没有一丝后悔过。”
陈冉打了个冷战,觉得陈景峰话里有话。
钱尔白贴着墙根,听到了陈景峰的话,心中一突,他在心里问卢六六道:“陈景峰的父亲的死因是什么?”
卢六六找到了当年的尸检报告,上面写着被呕吐物窒息而死。但是由于家中没有其他人,陈景峰又想让他父亲体面地走,所以法医便没有进行解剖,因此报告上并没有写导致呕吐的原因是什么。钱尔白感觉这件事一定与陈景峰有关。
陈景峰没有在意陈冉的沉默,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想到自己终将步他父亲的后尘,他不禁有些惆怅,同时又有些激动。
他摆弄着手里的刀子,笑得状若疯癫,他道:“这就是宿命,我的父亲在这里对我施暴了整整十八年,而我呢,又对你施暴十三年,说起来,我还是仁慈的呢,是吧?今天这一切将做个了结了。二十多年前,我结束了父亲的生命,今天,也将由我的儿子,你,来结束我的生命,但是,我的儿子,你将继承我的遗志,就如同我将它从我的父亲那里继承过来一般,像继承我的遗产一样继承我的残暴,把它一代代传承下去,你会像我一样,对你自己的孩子施暴,然后又会像我们一样,在自己的儿子手中结束这一切。”
他像个蹩脚的舞台剧演员一样,夸张地念着这些血.淋.淋的台词,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拉着呆若木鸡的陈冉再次来到窗前。
警察和车队的成员焦急地朝上看着,喊话的人已经换了另一个,他坚持不懈地喊着:“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出来!千万不要伤害无辜!”
陈景峰突然笑起来,道:“不无辜,一点也不无辜,他罪有应得!”他把刀子塞进陈冉的手里,然后又拉起他的另一只手握在刀把上,接着两只手抓住陈冉的手,把刀尖在自己肚子上比划着。
他冲陈冉笑笑,道:“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遗憾的是,你的母亲不在这里,你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师也不在,不能看到你破茧成蝶的这一刻了。”
陈冉哆嗦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道:“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景峰又抓着他的手移到自己的胸口,皱眉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你的宿命,我,杀了你的爷爷,用一粒普普通通的药片在睡梦中杀死了他,让他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哈哈,他多么风光得意的一个人竟然死得这么寒碜。现在,是你来杀死我的时候了,你杀死了我,就完成了这一个循环,多棒啊,家暴的父亲终将被被家暴的儿子亲手杀死。”他把胸口往刀尖上送了送,道,“来吧,我准备好了!”
他的眼中带着狂热,仿佛是要为了什么伟大的事而献.祭一般。陈冉看着他说不出话了,脑海中仅剩一个声音:他疯了!陈景峰,疯了!
这时,陈景峰对陈冉磨磨蹭蹭的动作感到不满,他啧啧两声,直接朝刀尖上撞过去;陈冉尖叫起来,拼命挣扎,想要把手抽出来;警察小心地贴着墙角朝楼上跑去;有人打开了一楼的门,楼外的警察与陈虎他们正朝门里冲进来;远在千米之外的白鹭正拿着电话一遍遍地打着,脸上的泪水像断线珠子一般滚落……
钱尔白突然动了。
他飞快地冲进来,一把抓住陈景峰的衣领,旱地拔葱一般一个抱腹背摔,将人掼在地上,并且紧接一招蝴蝶结制动,扔掉了陈景峰手中的刀子,等警察冲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人民教师勇擒匪徒的战斗结束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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