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难心中一震,他深吸了口气,一边拧动把手一边回答道:“我去洗个澡。”同时脑中计划着,一会儿若是两人打斗起来他该如何应对才能将胜算扩到最大。
可惜唐晨并没有给他这个验证的机会, 门把手转到一半便卡住了,显然是被人从外反锁了。
唐晨敲了敲门板,笑嘻嘻地道歉:“哥哥恐怕是洗不了澡了,我刚刚不小心把门反锁了,钥匙还断在了里面,只能等明天叫开锁公司来,哥哥才能出来了。”他手里捏着两张薄薄的写满了字的纸,嘴角的笑容近乎妖异,“不过我明天上午还要去替导师代课,所以可能得下午回来之后才能打电话叫开锁公司了,哥哥你就先忍一忍,或者无聊的话,我可以叫你的朋友来陪你说说话,比如那位姓沈的先生。他在夜市开着一家烧烤店是吗,那应该很好找。”
李二难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他突然想到他离开警察局之后,那两页记载着他那些荒唐古怪的春.梦以及与沈尘心相识相交的经历的日记就被他随手塞进了那件内衬被他撕破的外套口袋里,而进门之后,唐晨的眼神令他心慌意乱,他脑子一懵,随顺手便将衣服挂在了门后的衣架上……依照唐晨对他的控制欲,岂会放过这个检查他衣服口袋的机会?
唐晨的话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哥哥的日记很有趣呢,原来哥哥对于床.事的幻想竟然是这样的,镜子天花板,水床落地窗……哥哥你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谁呢,那个沈先生吗?”
“不要说了!唐晨,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要为难他,都是我一厢情愿,和他没有关系!”李二难有些窘迫,但更多的是愤怒与恐惧,他担心自己的日记会给钱尔白带去危险。
唐晨是一个变态,一个曾经想要杀他,后来又莫名地对他有着近乎执念的控制欲与占有欲的变态,他无法想象若是钱尔白落在了唐晨手里,会有怎样的待遇,但总不会比他现在这种被软禁起来的处境好到哪里去。
唐晨很不喜欢李二难心中想着别人,更不愿意看他这种为爱献身似的英勇,他的眼神冷下来,捏着日记的手紧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门上,把李二难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唐晨下一秒就撞破门板冲进来。
但唐晨不是那种铁血型的硬汉,无辜挨打的门板在被捶的瞬间便分秒必争地发起反击,将所承受的力道原封不动地反弹了回去,剧烈的疼痛令唐晨果断收回拳头,也唤回了他的几分理智。
他甩了甩手,冷笑道:“看来哥哥很喜欢这位沈先生啊,既然这样,我就更应该叫他来陪着你了,毕竟让哥哥你得到幸福,就是我最开心的事啊。”
李二难心中一紧,他赶紧拿起手机给钱尔白打电话,然而屏幕上“无信号”三个字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尝试着拨打110,果然也无法拨出。唐晨似是看到了李二难的动作,解释道:“我刚买了一个信号屏蔽器,还没来得及测试,你能告诉我效果怎么样吗?电话打通了吗?”
李二难语塞,他放下手机,神情疲惫,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
唐晨用手指点了点脑袋,状似烦恼道:“哥你对我很防备啊,不仅日记准备了两本,交了新朋友也不肯介绍给我认识,我们是兄弟啊,有什么不能跟我说呢?”
“真的是兄弟吗?”李二难靠在门上,侧过头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时候了,也该将真相显露出来了吧。
“你都知道些什么?”唐晨有些意外,但并不惊慌,李二难已是他的笼中之鸟,就算知道了全部真相也无济于事,另外,虽然看在王的面子上他不会杀了李二难,但是也不会再让对方有机会接触到外界的一点东西。因此,他并不避讳将真相告知,甚至,他心底还有着一些隐秘的小期盼——如果李二难在得知真相后崩溃绝望,缩回了意识深处,那样王就能多出来一段时间了。
想到王那睥睨一切的眼神,唐晨有些激动,他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赶忙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迫不及待道:“你说,我补充。”
李二难捏紧了手机,心中震如擂鼓,他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儿,缓缓问道:“我发生意外的那天是不是一个雨夜?”
“没错。”唐晨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因为那天对于他来说,同样也印象深刻。
“我开着车,而你坐在我的身后,是吗?”
“看来你真的想起来了些东西,接着说,你还记得什么?”唐晨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一派闲适模样。
李二难继续道:“你让我把车开到龙王湖边,然后借口手机没电,要求现金结账。你递给我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却故意将钱扔在了地上,我弯腰去捡的时候,你从背后扑过来,拿一根钢丝勒住了我的脖子。”说到此处他不得不停了一停,场景重现般的回忆太过真实,让他感觉有些窒息。
唐晨挑了挑眉,鼓掌道:“没想到你记得还挺清楚的,当时你的力气可真大,我没防备,险些就被你挣脱了。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反抗如此激烈的猎物,可能是因为这不是我常规使用的招数,所以很多地方考虑的不够周全。”他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几分遗憾。
李二难抓住了他话中的不寻常之处,问道:“你是说,我不是你杀的第一个人?”
唐晨似乎很急于与李二难分享他的这些事迹,听闻李二难询问,他夸张地舒了口气,一副“你终于问了”的样子,道:“当然,杀掉你其实只是顺带的,没想到你竟然是我遇到的最大的惊喜。你知道吗,那辆车上还死过一个人,他就死在你坐着的驾驶座上,他走得非常痛苦,但死之前也品尝了一次刻骨的欢愉,他应该也感觉圆满了。”
“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记得他长相憨厚,出手阔绰,而且似乎还是个纯情老处.男,身材虽说有些发福了,但要紧的地方一点儿都不放松。他隐忍着小声叫着的样子真是看一次就忘不掉。可惜当时车里边太黑,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他痛苦与欢愉混杂的脸。”唐晨叹着气,怀念着上一名被他杀死的受害者。
李二难打了个冷战,他腿脚发软几乎撑不住自己,他只得顺着门小心翼翼地坐在地上,以免发出声音打断了唐晨的侃侃而谈。
唐晨谈论着他的罪行,丝毫没有悔过之意,反而引以为豪,他是在以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讲述着这些事,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在他的眼里,口中,全部都只是猎物,甚至只是他发泄变态的欲.望的工具。
他接着道:“我其实并没有杀很多人,一开始只是在拿一些猫猫狗狗在练手,但是猫狗毕竟还是和人不一样,在我杀了第一个人之后,我才真正得到了蜕变。”
“那同样也是一个雨夜,在我回家的路上,一个喝醉了的中年男人扑过来亲我。他长得还真不错,五官端正,戴着副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他领着我到他的车里,然后脱掉了衣服,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衣服里面竟然穿着丝袜和丁.字裤。他非常热情,我险些无力招架,一次,两次,第三次时候,他没了呼吸。我竟然用他的丝袜勒死了他,但他死时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
“我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却并没有慌乱,我知道雨水可以掩盖掉很多痕迹,于是把那男人拖出了车外。虽然我们刚刚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但是没有用了的东西当然就应该扔进垃圾桶里,不过为了保存他的体面,我还为他穿好了丝袜和内裤。”
“车子没来得及处理,但是一个偷车贼开走了它,几经转手之后上面应该也剩不下什么东西了,简直天助我也。这是一次完美的犯罪,是艺术。说起来,那天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同时也让我找到了自己的杀戮之道。新闻上说那位先生还是一名知名企业的高管,不知他的墓地在哪里,有时间的话我要去拜访一下我的启蒙恩师。”唐晨托着脸,神情认真,似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李二难感到胃里一阵阵的恶心,但还是强忍着道:“我听说连环杀手在实施犯罪之后会给自己留一些东西作为战利品以供后来时时翻阅,你没有留下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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