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水越涨越高,他只得徒手生掰钢筋条,毕生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也只把距离拉大了两厘米。最后他突然想起来电影中看过的一个情节,赶紧把身上的卫衣脱了下来,扔到水里浸湿,然后绑在两根钢筋条上拧了起来。
水早已经漫过了他的头顶,并从窗口涌出去,强大的水压冲击在他的后背上,撞得他险些昏过去,他就那样憋着气,闭着眼,手上死命地拧转着衣服,终于在倒数第二秒,钢筋被拧断了,他赶紧松开手,顺着水流从钢筋断开的地方被冲了出去,然后做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成功落地。
当他飞在空中还未与大地亲密接触时候,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幸好早上去的是一楼的厕所,不然非得摔断腿不可”。
降落的时间很短,短到他根本来不及调整落地动作,只能随缘以后背着地,然后尽力曲起腿做了几个侧滚翻。
他从地上站起来,后背火辣辣地疼,不知道是不是被钢筋划破了,他呲牙咧嘴地扭着头去看背后的伤口,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点水都没有,只有一点落地翻滚时沾到的土和草叶子。
接着大魔王出来宣布刚才是彩蛋环节,接下来游戏才正式开始,他吐槽的腹稿刚酝酿了一句话,眼前又是熟悉的一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坐回到了病床上,门外正好想起摇铃声:“打饭啦,打饭啦!”而在他的旁边,一只通红通红的澳洲大龙虾,正在一边笑一边看漫画,手里端着的汤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要洒出来,泼在漫画书上。
他已经分辨不清到底哪一段经历才是梦境,或者幻觉,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背,在厕所里他的卫衣被用来拧钢筋了,他被水冲下来的时候卫衣没跟着一块下来,此时身上也没穿着那件灰色的卫衣,他便觉得刚才他是真的经历了一场卫生间逃生,而接下来,还会有更惊险刺激的游戏项目在等着他。
他并不能确定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就是他之前所见的那个鬼怪世界,也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狐狸先生,有的话还认不认识他,会不会也是大魔王游戏中的玩家。
因此,虽然对讲机中设置了与狐狸先生专属的频道,但是基于以上种种顾虑,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尝试联系对方。
后来他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枚信封,并从里面倒出一把灰色鳞片和一个写着蓝色的数字5的圆形徽章时,他才下定决心去试探一下狐狸先生,如果对方也是玩家的话正好可以商量一下结成同盟,共同通过游戏。
他藏到厕所里,下意识将所有的水管全检查了一遍,然后又把马桶盖盖上,这才开始呼叫狐狸先生。
探底的问题是屠晓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他在赌所有的玩家游戏时间线是同步的,即从今天被传送到今天以前,然后又传送回来,不管中间的那个日期是否相同,首尾两个时间点都是一致的,也就是今天,但因为时间上有重叠,所以相当于二号这一天过了两遍。屠晓问“四月有几个二号”,既是一种试探,同时也释放出了一种信号:我自爆身份,诚心希望合作。
如果狐狸先生也是玩家的话,在听到问题后,便会迅速理解其中的深意。
他想得很美好,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显示频道已接通,对方却一直没有给出回应,他坚持不懈地等着,每五分钟就呼叫一次,后来每隔十分钟再呼叫一次……
他在卫生间里待得太久了,澳龙以为他在厕所里睡着了,或者又晕倒了,还过来敲门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赶紧开口拒绝,然后想着再试最后一次,还没有回应就放弃。终于,这次总算是接通了。
那边如他所希望的那样说出了“两个”,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他们两人的缘分真是不浅,不禁生出一种想要与之结拜为异性兄弟的强烈冲动。
夏昶典听他说要结拜,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停下来。结拜这词江湖气太浓了,使得说出这话的小孩充满了浓浓的中二气息。
屠晓也跟着笑,道:“不结拜那就结盟吧,我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要守望相助。”
夏昶典开玩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无辜的,说不定我在现实中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呢。”
屠晓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显然不信,他觉得像他这样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时代好少年都能被大魔王抓来当坏人,可见这个大魔王的识别机制是出了BUG的,虽然仅凭第一印象不能确定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屠晓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狐狸先生不是坏人。
夏昶典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反驳,只是提醒道:“你的直觉未必一直灵验,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屠晓不是傻白甜,自然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说想要去夏昶典的病房里好好商量下之后的事。
夏昶典看了看钱尔白,见他哥点头,他便同意了,只不过现在是午休时间,他便让屠晓两点半之后再来。
屠晓自然没有异议,关掉了对讲机,装模作样地冲了厕所,又洗了手,然后才打开门出了卫生间。路过澳龙的病床时还冲对方笑了一下,笑得澳龙一头雾水。
他把信封重新压在枕头底下,拍了拍,然后躺了上去。得到了盟友他的心便定了许多,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浅眠。
钱尔白和夏昶典挤在一张床上一起睡了会儿午觉。
两点二十的时候,龙刃的生物钟叫醒了钱尔白,他嘱咐夏昶典自己注意安全,然后便回五楼去开始工作了。
卢六六和741一直在观察着另两个可疑的对象,但并未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同于原住怪们的表现。先前引起怀疑也是因为他们刚来医院,对于工作环境还不够熟悉,所以出了一些小差错,慢慢熟悉了流程,也有有经验的人给予指导,之后的行事便自然流畅多了。于是两只统便撤销了监视,改而寻找新的目标。
钱尔白两人走出医院之后,它们的监察范围便扩大了一些,可以覆盖到医院附近一百米内的所有地方,卢六六不是很想再去盯猫兔这一对儿的梢。但是它不去,这事就得交给741了,六统子自诩是前辈,还是男统子,自然不能让女统子去吃这样辣眼睛瞎耳朵的苦,于是只能自己发扬一下奉献精神了。好在这一对儿今天的运动次数已达极限,下午便没再浪费时间,而是专注于正事——寻找蛇怪。
他们扮作一对外省来的小夫妻,来锦市寻找一位曾经对他们有过一饭之恩的蛇怪,因为他们不知道恩蛇的姓名住址,所以只能用挨家挨户地问这样原始又笨拙的方法一路寻过来。
这个故事编的非常完美,兔子小媚长相楚楚可怜,但又能说会道,许多心地善良又喜好八卦的老婆婆怪们都很心疼他们,不仅愿意给他们提供消息,甚至还答应帮他们一块找,有位蜘蛛阿姨看他们穿的都不多,还要带他们一起去买衣服。两人怕是鸿门宴,赶紧推辞了。那阿姨十分不高兴,硬是让他俩等着,然后自己回家里拿了一套儿子和女儿买了也不穿的衣服给了他们。俩人见推辞不过,只得接过来。这衣服质量上好,虽然版型略怪异,但绝对不便宜。
衣服上的吊牌还没拆,小媚偷偷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女士风衣的价格,六千整。她不由咋舌,自己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舍得六千块钱的衣服随便送人,这蜘蛛老太太果真是富豪,就是长得太恐怖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科普文说蜘蛛宝宝出生后为了补充营养,就会把虚弱的蜘蛛妈妈活活咬死吃掉,那如果蜘蛛妈妈不愿意被自己的孩子杀死呢?眼前的这位蜘蛛老太太家里有一儿一女,自己活得好好的,还能拿着儿女的衣服随便送人……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觉得这只蜘蛛似乎更加可怕了。
卢六六当然是不能看透小媚的内心的,所以在小媚突然把衣服还给蜘蛛阿姨,然后拉着庄海头也不回地走了时,卢六六脸上的疑惑不比在场的老阿姨怪们少。
蜘蛛阿姨一片好心被曲解,还当场驳了她的面子,她的表情登时就有些不太好看,黑褐色带着白色细碎斑点的脸上阴沉如墨,嘴边两把螯肢相互摩擦着,发出“喀喀”的声音,显然处于发怒的边缘,周边的老太太们赶紧打圆场,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劝好了。蜘蛛阿姨也不生气了,只是把那两件衣服顺手给了旁边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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