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伸出小胖胳膊指向亭外:“她们马上就到,不要担心,我会跟她们解释清楚,是我主动要求要画像的!”小女孩年纪不过三四岁,有些单词还说不利落,但逻辑却十分严谨清晰,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脸上的奶膘一颤一颤,像一块白嫩嫩的椰奶布丁。
钱尔白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有两个女人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她们的脸靠近着彼此专注地聊着什么,可能都没有发现小女孩已经自己一个人先跑到了前面。
他摇了摇头,笑道:“我想我们还是等一会儿再说这件事吧。”他拍了拍夏昶典的手,询问道:“美丽的姬诺女士,请允许我为您完成这幅画像,可以吗?”
夏昶典对新名字适应良好,他看了眼画纸上的半成品,唇角闪过一丝喜悦的弧度。他微微颔首,退后几步坐在长椅上,回想着画中的轮廓调整着身体的姿势,但无论怎么摆弄姿态和神情总部无法保持自然,他不由有些懊恼,轻轻跺了一下脚,转过脸来委屈地看着钱尔白。
钱尔白忍俊不禁,“不用那么严肃,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夏昶典咬着唇转过身去,想了想,又把小镜子拿了出来,一边装模作样打理着刘海,一边通过镜子偷看着钱尔白。
钱尔白假装没有发现,看一眼夏昶典,便低下头描画几趣÷阁,嘴角的笑容满是宠溺。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满脸困惑,明明还没有吃午饭,为什么感觉有些饱呢?
这时小女孩的家长也终于走到了亭子里,看到自家闺女正站在一个陌生人身边,连忙唤道:“苏希,过来,不要打扰人家!”
小女孩不动,头也不回地道:“妈妈不要吵,我在看雷蒙德画画!”她浅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纸上越发生动的图画,满脸都是惊叹,嘴里还小声嘟哝,“苏希画出来会不会也这么好看呢?”说是小声,其实声音并不小,足以让坐在她旁边的钱尔白听得清清楚楚。
钱尔白不由失笑,手中画趣÷阁却没停,稍加修饰,便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镜中美人明眸善睐,小心思跃然于纸上。
苏希见钱尔白对自己的暗示没有反应,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正打算重整旗鼓再接再厉时,那名短发的女人板起脸,态度严厉地唤她:“苏希,不许那样做,那样很不礼貌!”她看向钱尔白两人时眼神中带着警惕与探究,“回来。”
小女孩不太高兴,但又怕惹母亲生气,只得不情不愿地朝妈妈们那里走去,短短几步路她频频回头去看画板,最后实在是不舍的离开,停住脚步向她的妈妈请求道:“妈妈,我就再待一会儿,能让我看完雷蒙德的画吗?”
钱尔白此时正好画完最后一趣÷阁,舒了口气,竖起画板放在身前,比对着真人和图画,有修改了一些不甚满意的小细节,然后冲夏昶典招了招手:“我画好了,要不要来看看?”
还不待夏昶典回答,小姑娘便清脆地应一声“要”,扭头喜笑颜开地朝钱尔白跑了过去。两位母亲看得齐齐皱眉,却不好再出声阻拦,只得也跟着走过去。
夏昶典似是有些惧怕生人,看了正往过走的两人一眼,低下头快步走到钱尔白身边,又紧紧地抓住钱尔白的衣服。好在钱尔白今天穿的衣服材质柔软不起皱,不然此时肩膀上早已经被夏昶典捏出几只小犄角来了。
钱尔白曾经也是丹青国手,那时的小世界刚好处于国际文化交流融汇最繁荣的时期,无论国内的泼墨写意、以形传神,还是国外的写实细腻,甚至某些狂派抽象、幻想概念,他都仔细研究过,并有极高的造诣。正巧这个世界中的克劳德自身也是艺术爱好者,原本就有绘画的功底,再在国手光环的加持下,即使是一幅简简单单的素描肖像,也能灵动丰满,栩栩如生。
钱尔白将夏昶典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扭头看着他:“喜欢吗?”
夏昶典此时应对在外人面前与爱人表现亲密而感到羞赧,于是他轻轻晃动着手指,做出试图从钱尔白的手掌中挣脱出的样子,小小声地回答:“喜欢。”
小女孩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皱着眉头纳闷:奇怪,怎么又有点撑了呢?
苏希的两位妈妈微微睁大了眼,看着面前两人的互动,心中诧异。
一开始她们还以为钱尔白和夏昶典是一对兄妹,但兄妹之间即使关系亲近一些也不会动不动就看着对方笑,仿佛眼中只容得下彼此似的,尤其男人看着女人的那个眼神,分明是在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不过除了意外之外,她们倒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罢,那都是别人的自由,与己无关,自己也无权干涉。
只不过自家闺女自从看过那张画之后就一直眼巴巴地趴在轮椅边儿碎碎念着“雷蒙德画得真好,如果苏希也能拥有一张小画该多好啊”,小眼神儿不住地瞟着轮椅上的画家,生怕人家没注意到她,还特意去询问人家的意见:“我说的对吗,雷蒙德?”就差直白地请求对方给她也画一张画了。
两位妈妈看着这场景忍不住想捂额,女儿这机灵中带着一丝蠢萌的性格究竟是跟谁学的呢?更心酸的是,人家眼中只有他的爱人,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这个还没轮椅高的小不点儿。
梅琳,也就是女孩的妈妈,为了不让女儿继续碎碎念,只得出面打断这对情侣的深情凝望,伸手向夏昶典道:“你好,我是梅琳,是苏希的妈妈。抱歉,我的女儿打扰到你们了。”
夏昶典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却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拿眼神向钱尔白寻求帮助,见钱尔白鼓励地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梅琳的三根手指,都不待梅琳反应过来便又迅速松开,两只手背在身后互相捏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梅琳险些愣在原地,好在钱尔白即使开口救了场:“抱歉,我从不和别人握手,我有轻微的洁癖强迫症和肢体接触障碍。你好,我是雷蒙德,这是我的爱人,姬诺,她的性格有些内向。”
短发女人走过来,将苏希拉到身边,又搂住梅琳,手下微微用力,提醒她回神儿,道:“你们好,我是阿曼达,是梅琳的妻子,也是苏希的母亲。”
钱尔白点点头,笑容温和,“你好。”
梅琳眼神复杂,又有些佩服钱尔白,在这个异性恋群体明显处于劣势地位的社会,能够光明正大地带着异性恋人出门约会,并且也毫不避讳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阿曼达是专门打人权官司的律师,性少数群体也接触了不少,见过歇斯底里濒临崩溃的,见过恐惧自私深柜骗婚的,自然也见过冷静淡定别无所求的,但像钱尔白这样从容坦荡又自信强大的,放到整圈子里也是难得一见。职业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苏希不满自己被再次忽略,拽着母亲的胳膊晃悠起来,小声念叨着“我想要一幅画,我可以要一幅画吗”,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梅琳越过阿曼达朝苏希竖起一根食指,示意她不要调皮。
阿曼达却将苏希拉到身前,笑着看向钱尔白,请求道:“我的女儿非常喜欢您画的画,您可以为我的女儿也画一幅吗?”
苏希期待地仰着脸,见夏昶典神情不豫,她又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绝对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的,真的,我保证!”小圆脸上挂着十足认真十足的严肃,让人不忍心拒绝。
钱尔白笑道:“我很乐意,不过,当我的模特可是很严格的,在我没有停趣÷阁之前,你绝对不可以改变动作,你可以做到吗?”
苏希坚定地点头,左右看看,然后松开妈妈的手,朝着亭子另一边的长椅跑了过去,“雷蒙德,可以把我和天鹅画在一起吗?拜托了!”她端端正正地坐下,仔仔细细将小裙子上的褶皱都整理的规规矩矩,然后将小手叠在一起放在腿上,微笑着看向钱尔白。她的身后是波光粼粼的天鹅湖,湖中的天鹅们悠闲地出双入对,时不时拿修长的颈磨蹭着彼此,亲昵地互相梳理着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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