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俑小哥紧绷的脸皮稍松:“这个可以说。我们陛下沉睡的时间长,灵气积累够多。你碰到那位,死去应当不足千年吧。”
林稚水点了点头。
兵马俑小哥又歉意地笑了笑,“公子恕罪,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
他向林稚水告退,出了门口后,突然又转回来,尚存青涩的脸蛋努力严肃起来:“还有,公子,我身高已超过六尺五寸,可举行弱冠礼,娶妻生子了,不是小孩子。“
他忽又一笑,牙齿雪亮:“也能挥舞长刀杀妖的。”
*
林稚水拆开信认真览看,都是高兴他能成功逃脱,并且再遇机缘的——虽然林稚水没有说具体机缘,怕万一秦始皇大大有什么计划,自己说了后引发不好的连锁反应。
寇院长尽管很无奈他又要请假,却也没催他回来,只叮嘱了三四次,十一月之前,一定要归家,避免错过升舍试。
陆县令表示他不用担心林濛,有他照顾着,没谁能让小姑娘吃亏。她的学业也很不错,到八月份的学试,肯定能进前五。
——上届和下届的学试开始时间并不一致,倘若上届是正月农事未起时入学,下一届便是当年十一月砚冰冻时开考,再往下一届,就轮到来年的八月暑退时。三种时间轮流来。
再是妹妹的信,写了整整三大张纸,从生活细节到安危叮咛,逐字逐句都是思念。
林稚水拖着腮,笑得见牙不见眼。
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按照他寄信的地址把信寄过来,真是的,也不怕他不在那儿了。
兵马俑小哥又来了一趟,送来了一个盒子,打开看,是一闪一闪发亮,雪白色,拇指大小的卵。
整整的一盒。
最上头还压着四个大的卵,也有鸡蛋大小了。
兵马俑小哥:“陛下让我把这些风卵给您,小的那些是还没有养成的,不过,养它们用不了几天,十日就可以用来传信了。大的那四个,是已经成型的龙雀,敲一敲卵壳,它们就会出来吞食书信。”
林稚水将那些风卵收好,又去找了始皇帝道谢。
嬴政淡淡:“礼多。”
林稚水笑眯眯:“人不怪嘛。”
嬴政不置可否。
林稚水看他没有不悦,分明还有所高兴的模样,决定趁热打铁,说一下自己心中的疑惑:“我一开始还以为您会教我帝王之术呢。”
毕竟,始皇帝。
“朕不会教你帝王之术,你不适合它。为帝者,高高在上,国掌于手。既可重忠臣,亦能容佞巧,皆运之为己用,眼光放于长久,非守眼前之利。”
嬴政的目光从林稚水身上收回,悠然地抿了一口茶,没有丝毫失望。“而你,眼中无法容忍污浊,内心持之以仁,宁再费千百倍力气去开创好的将来,也不放弃眼前的不平事。”
可是,作为帝王,必须懂得取舍,不能纯粹以自己喜好做事。
林稚水不合格。
林稚水自己也清楚——他当然不是那种救一人胜过救天下的性格,他选择救下一人,然后耗尽心血,把天下也救回来,尽管如此会比前者更为艰苦,他也不愿意放弃。
“朕开始以为你是扶苏,他秉承的也是仁治,但是,你敢指天笑骂,敢闹个天崩地坼,将宇内掀翻,必要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倒不像扶苏那般的儒生,更像是一介狂生。”
林稚水笑了笑,支着下巴答道:“您说我是‘自我’就行了。”
嬴政道:“不错,所以,你无法成为帝王,你只能成为一柄剑,果断执著,乘清风而至,断开春水,落尽紫薇。”
“剑?”林稚水迟疑,“您的意识是让我找一个执剑的人?我不太想……”
“你当然不能想!”始皇帝打断他的话,愈严愈厉:“朕的学生,谁敢掌握!你是一柄剑,只能做有自我意识的剑,将自己淬炼到极致,让其他人唯有远眺,近了,会被锋芒刺伤,连驯服你的想法都无法升起。”
嬴政要将林稚水打磨成最锋利,最光辉的那把剑,让众人观之,惊叹,震撼,喜他剑身无处不完美,爱他锐利无匹,闪耀九州,却无一敢靠近,无人可掌握。
所以,始皇帝想,他代打妖族太子,把小孩子欺负到差点跳粪坑,也不算太过分,对吧?
他也留下了破局之法,只要林稚水能注意到,就可以从无尽的幻境中脱身。
林稚水注没注意到,林稚水自己都不知道,半天过去,他又一次进入幻境,和写作妖族太子,读作秦始皇的狐妖斗智斗勇。
那太子也不会其他攻击,也就是单纯的用爪子和尾巴——尽管对于他来说,也足够了。
林稚水再次躲过对方的攻势后,脑中和文字世界的人交流:“不行,视觉,嗅觉,听觉,动作,必须废了他一样,不然根本不好打。”
吴用出谋:“郭大侠不是曾经用啸声令他眩晕吗,可以一试。”
然而,狐妖也不傻,吃过一次亏后,在郭靖刚张口,他就将九条尾巴其中两条腾出来,堵住耳朵。郭靖的啸声又不是超声波,能穿透堵塞物。
林稚水就地一滚,狐尾在他身边戳出一个小坑。“差点忘了!郭大侠,您要不把他穴道给点了?”
郭靖大喜:“你说得有道理!”
捡起地上树枝当剑使,就要去刺狐妖胸前要穴。哪知狐妖躲也不躲,任由他树枝打穴,眼尾挟笑往他身上一压,似乎含着点轻讽。
郭靖打中了他胸前,却突然怔了怔,妖族太子的狐狸尾巴瞄准他脆弱的脖子,那一瞬间撕裂空气的响声后,郭靖被迫回到了文字世界里。
林稚水是真的感同身受地捂着脖子,险些疼得说不出话来。
阮小七帮他说了:“郭家哥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郭靖拍了拍脑袋:“诶呀,忘了,狐狸的穴道和人的不一样。”
其他人:“……”
林稚水狼狈地在妖族太子逗弄下躲避那一根根粗大的尾巴,手上的牌就包公没有用了,就连吴用都拿着他的铜链和狐妖有声有色地斗了十几个回合。
包拯貌似认真地提议:“反正我也不会死,要不把我当沙包扔过去?”
林稚水哭笑不得:“这可太不把您当回事了。”
哪怕他们不会死,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尾巴粗暴地鞭打过来,林稚水跳到石头上,再翻到石后,下一息,大石头砰然打碎,林稚水驴打滚地险之又险躲开尾鞭,手往地上撑时,手指忽然没了支力。
林稚水侧头看,原来是手指按进了地上的小坑里,往外拔时摩擦的感觉分外明显。
灵光就是这种时候光顾的。
压强……
大气压力……
瓶外大气压为标准大气压,瓶内……
呸,不用考虑那么多!想想拔戒指,想想吞灯泡,试了再说,不行就换个办法!
林稚水猛然跳起来,压着身子,双腿一蹬,冲向妖族太子。冲刺的过程中拾了地上的树枝,使出浑身的本事一刺,树枝的尖端就是他手中剑的剑尖,天地间仿佛就剩下那一点尖芒。
郭靖也会剑术,造诣还不低,曾经瞬息间连刺了全真教十四位道长的阳谷穴,每一刺都是不同人的同一处落点,分毫不差。他欣慰:“林兄弟这是临阵突破了。”
回防的尾巴陡然挡住树枝,阮小七正一叹,树枝顶端竟出其不意地沁出剑气,去如雷霆万钧,重重击中妖族太子的胸口。
妖族太子不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上感觉却是有种仿佛胸口那块肉已经不是他的了。
心下发狠。
“噗通——”
林稚水同样被狐狸尾巴扫飞出去,撞断了一棵树后滚在地上。
肋骨断了……林稚水冷静地判断,再拿出纸和羽毛笔,沾了随身携带的小盒墨,迅速往猴孩的文章下面接着写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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