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七叫道:“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叙旧——兀那展家哥哥,你说你能去鬼蜮,可是真?”
展昭爽朗一笑:“巨阙认主,我如今算是半个巨阙,能作为林义士的附属追过去。”
阮小七:“那可能带人进去?”
展昭面露为难之色。
吴用敲了一下阮小七脑袋:“人家是巨阙的剑灵,你是吗?”
阮小七也不恼,明亮的眼睛盯着展昭:“我这话也并非见外,提前给展家哥哥赔不是——我可将林兄弟的性命托付给哥哥了,若能安全出来,我请你吃酒!我的全数身家,棺材本儿都请你,你能吃多少坛子酒,我阮小七就请你吃多少!”
展昭拱了拱手:“阮义士放心,展某必将竭尽全力。”
作者有话要说:今未笄之女,天癸始至,已近男色,阴气早泄,未完而伤,未实而动,是以交而不孕,孕而不育,育而子脆不寿,此王之所以无子也
——《褚氏遗书》(医论著作)
第94章 无能狂怒
展昭自问一生无愧于心, 无愧于人,带上巨阙进入鬼蜮时,也没有丝毫畏惧。
就是有点好奇:“不知道展某会碰到什么样的判决呢?”
判决没碰到, 反而碰到了一群鬼魂。
一个个看到他后,眼神比野犬见到肉骨头还火热,“居然是灵体,好醇厚的能量!”
展昭耳朵微动,捕捉到细小的吞咽声,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收紧。俊目环视一圈, 唇角抿起, 紧绷了精神。
南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义士, 不论在朝在野, 皆是光明磊落, 行正义之事,这具新的身体,有林稚水的浩然正气作为能源,同时也有展昭的意志。落入鬼蜮, 宛若黑暗中放入了一盏明灯,偏偏周围全是喜欢噬光的鬼物。
巨阙嗡嗡鸣动。
展昭微微一笑:“巨阙兄放心, 展某风里来血里去,何惧之有?”
抬手, 剑出如风卷,裂云吞沙。金光一闪,挥成了一片绚丽云霞,撕破黑暗,扫荡过数个鬼魂。
“啊——”
听得鬼哭狼嚎,更有甚者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便似积雪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侥幸没被攻击的鬼魂们顿时退避三舍,却又舍不得放在嘴边的这块香喷肥肉,双眼通红盯着展昭,随时可以再次扑上去。
那一对对眼眶里,装的不是眼珠子,而是贪婪与垂涎。
展昭绷紧了全身,眉峰拧紧。
双拳难敌四手,这些鬼魂前仆后继上来,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始终没有失误,一旦被发现破绽……
“咻——”
“咻咻咻——”
黑暗中,仆地飞出四五团糊影,划开雾气,“噗”地穿透鬼魂眉心,熄了他们天魂魂火。
还没等展昭看清楚那是什么,就听见一声戏谑地:“许久未见,展兄何时从猫儿变成鱼儿了?引得一群鬣狗闻着味儿过来。”
展昭握剑的手抖了一下,瞳孔中漫上欣喜:“五弟!”
鬼魂们自以为窥到破绽,毫不犹豫地冲过来,眨眼间到了展昭面前,腐烂的气味从他们灵魂深处散发。
一柄钢刀斜里横出,一刀砍掉了为首的鬼魂脑袋,刀大开大合,自有一股潇狂之气。
穿月白花氅的少年冲展昭挑衅地一扬眉:“你退步了很多啊,猫儿。”
这说的可真没有道理,四周鬼魂腹诽,方才挥舞巨阙要是他退步后的威力,那那些死在他手里的鬼算什么?废物吗?
展昭却已熟练地温润一笑:“五弟慧眼,展某近来确是疏于练武。”嘴上让步,脚下却是一旋,避过鬼魂的利爪,巨阙横扫,生生拍断了对方手臂。
少年的钢刀在空中划成了一道弧线,挑飞断手鬼魂的头颅。那脑袋在空中骨碌碌飞旋,渐化作黑烟散去。“斩首。”他凝重了脸色,“魂火之于他们,如同心脏之于常人,必须灭了魂火方能将他们消灭。”
展昭点头,手里的巨阙便往魂火所在的地方招呼过去。
逼得鬼魂破口大骂:“你也是鬼,居然帮灵体,还把自家命门说出来——我知道了,好一个狠辣歹毒的奸鬼,竟然想独吞灵体?”
少年哼笑:“五爷不仅要独吞,五爷咬他一口,他还不敢抽手。”
这一鬼一灵体配合起来,一时之间倒稳稳占了上风,刀光交杂剑影,整片战场扑飞着黑浓的鬼气,生生杀得其余鬼魂狼狈逃窜,比文人笔下描绘的讨击匪徒更要威风。
“五爷的刀可还锋利?”少年畅快大笑:“痛快!”
若问他是谁?陷空岛五义士,锦毛鼠白玉堂。
“五弟为何会在此?”展昭知晓白玉堂死在冲霄楼中,如今成鬼并不意外,但是,那也该是徘徊在《三侠五义》之中,而鬼蜮,是现实。
白玉堂瞪他:“还不是怪你。”
“怪我?”
“你说你这只猫儿怎么那么死心眼,五爷死了,那是五爷学艺不精,你心里愧疚什么,还觉得是你的错?这都什么毛病。”
这话一出,展昭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点头绪。
白玉堂确定了他的想法:“你一进来,心里有这么个想法——别管过去现在,总归出现过,我就被扯进这鬼地方了——来来来,现在是五爷当你的苦主,跟五爷打上一场,赢了输了,都算你过关。”
锦毛鼠对御猫称兄道弟,并不妨碍他心里还记挂着要赢这猫儿一次。
展昭对此并不担心,他深谙白玉堂的性格,只将林稚水做过的事情一说,再道出少年如今困境,便让急公好义的锦毛鼠拉着他纵身向前,“这事你为何不早说,走走走,此等义士,绝不能让他折在鬼魅伎俩中。”
白玉堂如今是鬼物,进入鬼蜮后如鱼得水,此地不对他设防,再兼脑子里被塞入不少信息,带着展昭如逛自家后花园,熟门熟路地绕过不少大鬼的地盘,每每见到落单的鬼物,在他们嚎一嗓子这里有灵体前,飞蝗石眼疾手快射出,击熄了鬼火。
“太慢了。”白玉堂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脸上带笑:“展兄,我们去盗几匹鬼马……”
他声音猛然一停,面带惊色地望去某个方向,“好快……”
展昭迷惑:“什么好快?”
白玉堂一击掌,笑道:“展兄不知,生人进入鬼蜮接受判决,鬼怪皆会收到讯息。林义士不到一炷香,竟已连过五关,好!我白玉堂最欣赏这等心智坚定的义士!”
展昭喜道:“看来,是我等白白忧心了。”
“他这般速其成,胜过天底下九成的人。早听闻活人若成功过了鬼路,有说不清的好处,说不得他会因祸得福。”白玉堂瞥了展昭一眼:“猫儿你若是后悔,五爷现在重新给你开鬼路,也不晚。”
展昭面露无奈:“五弟说笑了,展某心中尚记挂着林义士的安危,好处非某所愿。”
白玉堂这才暗笑,笑故友还是昔日模样,甚好甚好。
虽说林稚水将关卡过得飞快,展昭依然不能放心,与白玉堂一合计,咬牙盗了两匹鬼马,往林稚水闯关之处飞奔而去。
*
瞧着血影喷涌而来,似要将他置于死地,林稚水决定顺从直觉,平静地盘腿坐好,不做丝毫反击,仿佛将眼前景象当成他的幻觉。
血影潮水般将他覆盖,女孩的声声指责在他耳中凄厉地回响:“是你的错!如果你能多做一些,我就不会死了!”
林稚水视野已全染上红色,身体有些微不适,却并未造成太大影响。
难道是虚张声势?
林稚水微微摇头。
女孩话语中的怨恨是实打实的,倘若有机会,她绝对不会吝啬用血手将他撕碎。所以……是有规则制止她,使她不能直接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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