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口中吐出一张纸,一只影子成的兽扑向西门吹雪,剑神剑也没拔,剑气便将那幼兽绞成墨汁。
一根钩索横空而来,妖族太子全神贯注在冲破西门吹雪的封锁,无暇顾及其他,没有注意到别的危机,直到听闻圣女惨叫,回首一看,瞠目欲裂。
只见飞鱼钩刺入白狐尾椎骨,往上一提,尖钩锐利,倒割而上,如同尖刀从鱼尾破背,脊梁骨寸寸断裂。
血液滴滴撒落妖狐的白毛,好似盛开的雪里梅。
白狐被倒拽提走,远远一看,仿若鱼线收钩,银鱼甩出水面。
阮小七拍膝而笑,“我可是答应过林兄弟,要剥了你的皮,阮小七虽不称君子,也必一口唾沫一颗钉!”
第62章 厚颜无耻
看似过了很久, 然而从开打到现在,不到三五分钟。
在李家的名士们,也终于跨越了金雕几个呼吸间疾飞的距离, 来到现场。
一看到是人族儿郎占上风,几位名士交换了眼神。
——管不管?
——什么?管什么?有发生什么吗?
很好, 大家满意地收回视线, 权当人还没走到现场。
管还是要管的,但不是现在,等快出狐命再说。
妖族太子不傻。
他重新化为人形,暴喝:“怎么, 伤我族圣女,人族是要和妖族开战吗!”
林稚水暗道可惜。
如果没说破身份, 还可以假装是普通狐妖,直接杀了, 哪怕妖族那边发怒, 人族也有说法。
——毕竟人族和妖族, 至少表面上还是交好的。
少年本已挥出的剑中途一滞, 收剑入鞘。“阮七哥!”
阮小七低骂:“早知道, 该拔了那狐妖的舌头!”手腕一抖, 万分不甘心地将飞鱼钩收回, 绳索抖动间, 血滴啪嗒甩落。
白狐呜咽一, 随着血珠一同摔到地上,龟裂了砖块。
林稚水此时更加确定,妖族圣女对战斗一事并不精通,思及此妖潜藏在李家搞风搞雨——看来,似乎是纯脑力系的?
妖族太子快步走过去, 满脸心疼地抱起妹妹,手指轻轻触摸背部,白狐便是一抖,脊椎割裂部分在肌肉挤压下,血流如泉涌。
狐妖几乎咬碎后槽牙,险些怒火攻心,气晕过去。他和林稚水对上视线后,眼神阴狠,皮笑肉不笑:“林生好大的威风,伤我族圣……”
一道怒气冲冲的男传来:“林稚水!”对方从拐角走出,步履匆匆,脸上的怒意比妖族太子还盛,直接压过他的音,“打闹如此没有分寸,你十六岁了,以为还是你六岁、七岁的时候吗!快向圣女与太子道歉!”
少年双眼睁大,装模作样:“什么!他们居然是妖族的圣女与太子吗,我还以为是胆大妄为的普通狐狸。”
妖族太子指着林稚水的手直抖,“你——”
后出来的男人按住少年的头顶,表情严肃:“哪怕是普通狐妖,也必须道歉!打打闹闹该有个限度,不懂分寸,日后惹祸我也救不了你,道歉!”
林稚水顺势一弯腰,面容诚恳:“对不起,太子殿下,是我在追逐游戏中失了分寸,我向您和圣女道歉。”
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从外交严重事故定到了小辈间的打闹。
妖族太子嘴唇颤动:“你们——”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太子殿下,可要去宫中?圣女殿下或许需要休憩。”男人征询地看向他。
九辞:“……”他低头看了看闭目疼晕过去的妹妹。
面前人族说得对,他妹妹需要休憩……呸!是需要治伤!人族果真狡诈,差点被带跑偏了!
九辞强忍下想将林稚水扒皮抽筋的愤怒,咬牙切齿:“带路!”
先把伤口治好,其他的,来日再做计较!
男人极有风仪地微微弯腰,伸手,“殿下请随我来。”
林稚水遥望他们远去。那太子拐弯,缓缓走进幽暗墙影时,侧首抬眼,与林稚水冷冷对视,冰凉的金瞳紧盯少年,好似猛兽盯上了猎物。
林稚水心知,对方是记恨上他了。
可……少年哂笑,那又如何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若是重来一次,只恨他的剑不够快!
“哥哥!”
只有午夜梦回方能听到的熟悉呼唤响起,林稚水浑身一震,猝然回头,少女用她黑亮的眼眸专注地望着他,弯出月牙儿,“哥哥好厉害!”
她与师父早到了片刻,正好看到林稚水剑断狐尾的一幕。
林稚水眸光闪动,喉咙仿佛堵了棉花,说不出话来。
林濛行过去,轻轻拽动兄长袖子,“哥哥?怎么不说话?”
回应他的却是林稚水大力的拥抱。“你没事就好!”
林濛以为他说的是绑架的事,手往背心拍了拍,“我没事,师父,救了我。”
林稚水不解:“师父?”
林濛抿唇一笑,“是国师,她说我体质特殊,要收我为徒。我没在信里提,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林稚水立刻发现了不对之处,“信……你的信是怎么写的?”
林濛不疑有他,将信件内容复述一遍。
没有“叹缘”,没有“绝笔”,按照原意,就是一篇报平安的信。
有人改了他妹妹的信!
林稚水袖中握拳的手紧了紧。
按理来说,龙雀带来的信不可能被篡改——就像一条被反复证明过的数学猜想,出错的几率低到不需计。这也是虽然信中语句有些不通,他和陆县令都没怀疑信的真假的原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靖拿着春笔过来,“林兄弟,不辱使命!”
林稚水接过春笔收好,笑道:“郭大侠的白雕可是立了大功,算上之前,回头给它们喂两船的鱼。”
白雕仿佛听懂了,发出长长的鸣叫,快活地在空中兜了一圈。
文字世界中,包公遽然醒悟:“主家!春笔添史,已经写在信上的文字,算不算过去的史?”
而,史家记史,必须如实,可以增删,为天修气候,为地添山岳,却不能易改文字,只能在原有的意思上,添加字眼。
比如,“笑曰”,“大笑曰”,意思不变,前者可以解读为情绪一般般的微笑或者十分喜悦的大笑,当然,也可以是别出心裁,觉得是皮笑肉不笑。而后者,多数人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说话的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林稚水回忆一遍信的内容后,缓缓垂眸,将戾气压落眼底。
该死的,妖、族、圣、女!
“林善信,不必担忧。”女明且清,如涓水之将将,“明博为纵横家名士,放心将此事交与他即可。”
林稚水并没有担心妖族太子的事情,却还是转眼寻望去,向对方道谢。便见一女冠,气质如不争之水。
“您是……”林稚水略一思索,“国师?”
女冠微微点头。
林稚水拱手一礼,“这些时日,舍妹多谢您的照料。”
“不必言谢,贫道收了阿濛为徒,自当对她尽心竭力。”
另一边,凤凰鸣语啾啾,林稚水侧头,应:“你要回去啦?”
凤凰又是娇响连连。
林稚水行过去,轻抚凤首,“好,我会谨慎行事的,你继续睡吧,有事,我一定请你帮忙。”
凤凰愉快地清讴一,身形晃动,如水波荡漾,一霎眼,散作囊漏之砂。
林稚水回身,心里咯噔一下,“国师?”那女冠凝望他的眼神,如烈酒,炙热且浓沉。
她问:“你能听得懂凤凰之言?”
林稚水迟疑着点头。
国师再问:“凤凰说,让你有事,请它帮忙?”
林稚水再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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