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指指头顶,用眼神告诉他这个小节看起来真呆。
6点整,南宜刑侦一队的队员们在宾馆门口集合,海靖的人也来了,都是昨晚来开会的熟面孔,除了刘晨毅以外,一队的人来齐了。
李长生咬着油条,打趣道:“你们队老刘昨天没来,今天也罢工啊?”
张锐摊开手:“在植物园扭到脚了。老刘多辛苦,带着二队团建可不容易,咱们得体谅老前辈。刚在车上我都和原队建议,得报工伤。”
一队众人憋着笑,显然张锐是他们队里老阴阳师了,破案不太行,阴阳怪气第一名。原康轻咳一声,瞪一眼张锐,和喻樰说:“既然是你们南宜警队为主,那么总指挥交给你,大家共事一段时间彼此都熟悉,不论划分什么任务、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喻樰淡淡一笑:“原队比我资历老,对我的安排有意见的话,也请多多指导。”
易时站在人群边缘喝豆浆,沉默得好像事不关己。宋苹挪到他身边,轻声问:“听说这又是你想出来的?”
“算是吧。”
“唉,大家同样都是警校出来的,怎么你就这么优秀的?”宋苹感叹,“我以前就羡慕头脑好的,像我这种只能服从命令、跟着大部队行动的,感觉拉低平均水准了。”
易时咬着吸管没打算回答,他是最强话题终结者,和案件无关的到了他这儿就是Over。
“能不能透露一下,那个暗号到底是怎么解的?”
易时瞟一眼宋苹,见她求知若渴,于是拿出小本子写下“※∧R”,中间再加一道竖线,写下“Я∧※”,递给宋苹。
宋苹睁大双眼:“反过来的?这是镜像反射?”
“嗯,镜子。”
宋苹懵懵的,努力盯着纸条看半天,还是不明白怎么得出今天上午7点半在嘉德写字楼的资讯,可能学霸的大脑结构和他们凡人不同吧。
说话间,又有一辆小车在宾馆门口停下,下来两人,虽然没穿制服,但手上拎的工具箱,一眼便让人认出这是拆弹部队的人。他们一老一少,年轻的那个看上去比易时还小几岁,剃着寸头,昂首挺胸英气十足。
原康介绍道:“这是拆弹部队的,老赵,赵培英;小蒋,蒋栋梁。”
加上他们两位,海靖的人来齐了。这次行动两边加起来二十人都不到,喻樰却说够了,招招手,找个地方开会。
隔音良好的小房间里,喻樰拿着笔,手里的是嘉德写字楼的平面设施布局图,嘉德写字楼共有20层,注册企业43家,分类复杂,金融和软件工程、生物科技较多,昨天原康已经派人全部检查过,没发现异常,所以歹徒应该还是会选择今早混进去。
“他要是进入哪个单位里面咱们怎么知道?要不要在门口设安检?”张锐问。
李长生咬着牙签:“还是别这么做,这不就明摆着告诉他们,警察埋伏好了要抓人吗?咱们在引蛇、引蛇!”
“那重点关注拿包的就行了吧?”宋苹比划一下,“那种大包,旅行包、健身包之类的,哦对,袋子也有可能,反正能装下炸/药就行了。”
“这么说来拖个行李箱也完全可以,毕竟那里的保安也不会一个个开箱检查。”
“那人质呢?他得带着人质一起上去,才能把人从楼上推下来。”
“那就重点找两个人或多人为单位的,看见不对劲的就拦下来。”
大家都在集思广益,喻樰没说话,原康主动提:“喻队,让你们队的易时谈谈见解吧?”
易时正巧坐在喻樰身旁,抽了一个档案袋,在看人质的资料。听见原康点他的名,抬起头:“会选的人质,你们想好了吗?”
“……?”
众人一脸懵逼,为什么每次从易时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费解呢?况且这和人质有什么关系,难道每次庞刀子杀人都会精挑细选吗?他那种面相凶恶又手法粗糙的大汉,实在是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种披着精致外皮的变态杀人狂。
易时把人质的照片摊开,摆在桌上:“如果是你们的话,会选择杀了谁?”
大家一起凑过去,盯着桌上的照片,庞刀子手里还有4个人质,有大有小,最小的是个8岁的孩子,最大的是一个70岁的老太太,都是从爆炸的机械厂里带走的。张锐指着8岁孩子的照片:“既然寄来的U盘是儿歌,小孩子又没什么抵抗能力,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
“易时上次不是说了吗?和大人小孩没关系的,暗示的就是一个作案手法。”宋苹点了点工人的照片,“这个,资料里写他脾气很差,肯定经常和庞刀子对着干,我要是带人质跑路,肯定要留下省心听话的啊。”
“老太太吧?老弱病残留着累赘,还多张嘴吃饭呢。”
“我觉得是这个戴眼镜的男人,文文弱弱,穿上西装勉强也能充个白领混进写字楼里。”
4个人质每个都被指了一遍,每个人的理由也都很充分,易时拿起照片,一张一张放下:“孩子自控能力差,惊慌害怕的情况下容易暴露;工人脾气差又人高马大,在公众场合难以制约;老太太的话,庞刀子这么血性的人却意外的孝顺,他母亲在赵成虎抓到没几天就过世了,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心里一定很愧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动老人家。”
他的手里只剩下那个文文弱弱的男人,李长生像被翻牌子似的,不禁得意:“我就说吧,扮成白领是最容易的!”
只听易时说:“徐商的可能性最大,但也不会扮成白领,不合适。”
“……”李长生捂住右脸,莫名感到脸疼,还是不死心,“为什么不合适?”
喻樰笑道:“他被囚禁这么多天,也该面黄肌瘦了,装业界精英?还没进门就露馅了。”
宋苹激动不已:“那我们就快去吧?万一徐商已经进去了呢!”
“宋苹,先别急。”原康抬手,让宋苹坐下来。他并不是很认同,说,“易时,这也只是你个人片面的想法。”
易时坐下,语气淡然:“原队问的不就是我个人的见解么。”
“……”原康被噎的无话可说,只得拧开水杯装作口渴,想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喻樰摘下眼镜,拿着眼镜布擦拭镜片:“那你说,会怎么带徐商进去?”
易时食指抵着下巴,小房间里的数双眼睛齐齐盯着他,这感觉有点像在APP追更精彩的剧集,恨不得花钱超前点播。
而易时则是把《Humpty Dumpty》的童谣再度细细咀嚼一遍,片刻后抬起头,眼神又肃杀几分:“如果我是庞刀子的话,会先在徐商的身上捆满/炸药,让他一个人上去,等到预计的时间,再听我的指挥,自己跳下去。”
“而我会提前打电话给警方,通知他们来看戏,在徐商跳楼之后在半空中引爆炸/药,让他无法落地,下一场血雨。”
……众人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今天的最高温度只有个位数,听完易时一席话,气温骤降到零下,提前感受凛冬来袭。
丁驹咽了下口水,大气不敢喘,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席卷而来。
他的精明睿智是真的,令人害怕也是真的,冷淡的眉眼和漫不经心的语气,比庞刀子那伙人更像个反派。
第26章
小房间里鸦雀无声, 数道视线汇聚在易时身上,这是每一次他言出惊人,在场众人必有的反应。
短短几句话, 将血腥的犯罪现场平铺直述,每个人的脑海里立刻充满画面感, 仿佛亲眼看见面黄肌瘦的男人站在楼顶, 拉开衣服露出捆了一圈的雷/管,咬咬牙从楼上跳下去,瞬间被炸个粉碎,半空中漂浮着火/药和鲜血混合的味道, 令人作呕。
宋苹打了个寒颤,不止是她, 海靖一队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南宜的人表情淡定,似乎习以为常, 只有丁驹脸色苍白有些萎靡, 反而成为海靖同僚眼中最正常的一个。
喻樰放下档案袋, 率先打破沉默:“易时, 你说的这么言之凿凿,把握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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