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易时一个吻, 搅乱一池春水。林壑予初吻被一个男人夺走,茫然震惊之余却没有半点厌恶,僵着身子被动接受青涩的吻, 甚至都没有打断的想法。
反倒是主动的那个,退开后显得局促不安, 视线飘忽游离, 薄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白透脸颊多出几分血色,倒是比先前看着更舒服点。
僵持几分钟,易时站起来收拾茶具, 时间不早,再喝夜里就要睡不着了。林壑予一把攫住他的手腕, 易时略感紧张,故作平静地问:“怎么了?”
“我们之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没确定关系。”
仔细想来,他和林壑予的确未曾把这种事拿出来认真探讨过,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里大部分都在为案件和扑朔迷离的循环苦恼, 感情方面似乎是水到渠成, 自然而然就发展成这种现状。
恐怕也是不好确定吧, 辈分太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彼此之间的心意是真挚的,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不论谁先遇到谁, 都会被对方彻底吸引。
易时浅笑:“刚刚不是意外, 但也不用想太多,像朋友那样相处就好。我们两个对彼此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你以后会明白的。”
洗好茶具,易时回书房, 再也没出来过。林壑予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手指轻轻触碰一下嘴唇,回忆温热又柔软的触感。
隔天一早,林壑予照常下楼晨跑、买早点,回家放到桌上,还特地写张纸条,让易时记得把冰箱里的螃蟹吃掉。
到了局里他也有点魂不守舍,连宋苹打招呼都没看到,原茂秋一巴掌拍到肩头:“老林,你可得好好表现啊,不求你嘴多甜,好歹别把天聊死了。我都把你夸上天了,九十九步替你走了一半,可别再黄了啊。”
周围同事开始起哄:
“哎哟,花匠又给咱们林队搞相亲了,这次是什么样的姑娘?”
“那肯定能拿得出手,原哥认识的哪个不是美女。”
“我觉得吧,外表都是浮云,能打动咱们林队才是关键。”
林壑予怔了怔,都忘了这回事。他边收拾桌子边说:“不用,推了吧。”
“……?”原茂秋震惊,“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那是昨天。”林壑予相当干脆,“以后也别给我介绍了,不需要。”
“你这是要遁入空门?”
“没,就是不想找了。有那个时间不如多办案。”
原茂秋大为不解,为何短短一夜过去,林壑予的思想觉悟就提升到这种境界。他有点抓狂,干嘛要揽这种苦差事,不是找罪受吗?老林这种人,单身一辈子都是活该。
局里接到报警,是一起发生在城南的入室劫杀案,一对夫妻都被灭口,林壑予忙活一整天,取证、走访排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到晚上七点,他摘掉染血的手套从法医科出来,尸检工作告一段落,顾焱问他要不要点个外卖,他才猛然想起家里还有个人,这个点也许还没吃饭。
“老林你吃什么?”顾焱在翻菜单,“爆炒猪肝还是红烧鸡杂?”
“……”林壑予对强悍的顾法医拱拱手,反正他在经过几个小时的尸检之后,这些内脏是怎么也吃不下去的。
他推了顾焱的邀请,得回家一趟,有新发现记得及时打电话。顾焱抬头:“你妹妹回来了?”
“没,在外地。”
“那你还赶着回家?”
“……有事。”
顾焱摸不着头脑,见了鬼了,林壑予是出了名的敬业,有什么大事能让他把工作放在第二位?今晚还以为他要睡局里呢。
路上,林壑予打包两份盖浇饭带回去,易时在看时政新闻,发现他回来了还有些意外:“不是有案子吗?”
“……你知道?”
易时有些哭笑不得:“我也是警察啊,这个点没回来,不是在办案还能做什么?”
能做的可多了,比如原茂秋,平时这个点要么在健身房,要么和女孩子约会,要么和几位朋友小聚。人民警察下班后也是普通群众,打发时间的方式也是相似的,相比之下,林壑予的个人时间乏味而单调,单位和家里两点一线,难得有变动也是为了妹妹。
不过易时能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他的生活有多么固定枯燥,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和自己有得一拼。
“你带了什么?”易时看向他的身后,“晚饭?我已经吃过了。”
“自己做的菜?”
“方便面。”
林壑予把打包盒放在桌上,去厨房里拿两双筷子,让易时再来吃一点。易时很听话,坐下来拆开一份,里面是番茄鸡蛋盖浇饭,他吃了几口,筷子不动了。
“怎么不吃?”
“有点甜。”
“可能糖放多了。”林壑予把自己这份拆开,宫保鸡丁,毫不犹豫地递过去,把番茄炒蛋拿过来。
哪怕这份饭已经被易时动过几筷子,林壑予也吃得毫无芥蒂。易时拿到合适的口味,终于下筷子不再那么艰难,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愉悦。
喂饱易时,林壑予打开冰箱,往外面拿食材,其中还有冷冻的排骨,熬汤起码都得一个小时起步。易时看得奇怪,现在弄什么菜,林壑予累了一天,不是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吗?
“给你明天准备的,我明早得赶去局里,没时间弄。”林壑予系上围裙,易时赶紧说:“你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操心。”
“知芝也是,每次都这么说,家里的泡面都是她买的。”
易时摸了摸鼻尖,微微脸红。他自己一人住在出租屋,炉灶也没怎么开过,一方面是因为忙,一方面是没那个兴趣折腾,况且林知芝隔三差五会带做好的菜来看他,把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就怕他会饿着。
“那也不用做这么多,我吃不完。”
“分两天,我这两天忙,加班也不会饿到你了。”
林壑予忙碌起来,一样样放进篮子里冲洗、处理,动作行云流水。易时也来帮忙,分了一篮蚕豆去旁边慢慢剥,林壑予说起小时候的趣事,妈妈用针把带壳的蚕豆串起来,煮熟后给他挂在脖子上,出去玩一圈回来,一整串项链都吃完了。
“听起来挺有趣的,是林家村的习俗?”
“不清楚,我那时候也住在江南,后来去的林家村。我妈是林家村的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落叶归根,一辈子都交代在成安山了。”林壑予笑了笑,“对了,还有个好玩的。”
林壑予靠过来,拉起易时的手,从剥下来的蚕豆皮里挑了几个完整的半圆形,套在五个指尖上:“像不像怪兽的指甲?”
易时晃了晃手:“你发明的?”
“不记得了,邻里几个玩得好的朋友都会。那会儿还挺虚荣的,看谁的指甲形状最好最漂亮,谁就能当一天的大王。”
“还有过端午节,每个小孩儿脖子上挂个鸭蛋络,大家都以为会孵出小鸭子,直到摔破了,才发现那是咸鸭蛋。”
“艾草知道吧?我妈手很巧,会把艾草做成香包,床头挂几个,我的书包上也天天挂,老远就能闻到那股香味儿。”
“平时也就罢了,过年的好东西更多,家里会摆供桌,我还因为偷吃过供桌上的东西被狠狠揍一顿。”
易时听得入迷,他记忆里的童年大部分只有风餐露宿和饥寒交迫,林壑予觉得习以为常的东西,他却是头一次听说,眼中的羡慕根本藏不住。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童年的那些缺憾,这辈子也不能补足。同等的,童年里吃过的那些苦,也会在脑海里深深扎根,只要记忆存在,每一个画面都会异常清晰。
为什么会被父母抛弃?易时有时也难以理解,他不仅没有残疾,还算得上聪明伶俐,到底是哪一点让他变成孤儿的?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最起码童年那段时期,你很幸福。”易时把蚕豆皮一个个拿下来,准备继续剥蚕豆,篮子被林壑予拿走:“我来剥吧,你帮忙把韭菜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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