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文西柠用镊子把纸张夹起来,对着灯观察,“米字符?后面两个是什么?倒v字?R?这到底是什么题啊?”
“像数学又像英语,搞不懂。”宋苹看着透明玻璃,“外面那个小哥哥说不定知道。”
“你都被他秀傻了,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当然不在话下了。”文西柠把纸条放下,顺手将镊子放进空烧杯里,“再等一下,我测个光谱出份报告,你就能和小哥哥一起去解密啦。”
宋苹惊讶:“喂,你说的好像我们俩要单独密会一样!”
“咦?难道我猜错了?”文西柠歪着头,叹气,“张锐真可怜,柠檬树下恰柠檬,酸到死。”
宋苹让她别乱说,她对易时只是一种欣赏的态度,头脑聪明的优质帅哥谁不喜欢?至于和张锐,八字还没一撇,张锐一天没表白,她就一天按兵不动,看谁忍得过谁。
文西柠继续忙活手里的事,宋苹在帮忙打扫试验台,忽然听见她发出诧异的声音:“诶?怎么会这样?”
宋苹回头,只见文西柠从电脑前站起来,急匆匆来到试验台,把那张纸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片刻伸手拉开柜子,拿出几瓶药物开始配试剂。
“怎么了?”宋苹好奇问,“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还要配什么?”
文西柠手法娴熟,倒粉末掺溶液的模样像极了配魔药的女巫师。她快速晃动试管,配好之后从架子上抽出一个干净的滴管,说:“这可能是个比密码还重要的发现。”
宋苹凑过去,只见她小心将纸条上那几个水笔字之外的地方都给遮好,接着用滴管取一点点溶液,非常谨慎地滴在字上。涂好之后将纸条放进小暗格里,弯着腰仔细观察。
宋苹也目不转睛盯着暗格,在昏暗的环境下,被试剂晕染的水笔字迹渐渐泛出极其微弱的……蓝色荧光?!
“果真。”文西柠两道秀眉拧起,“我就说光谱有些奇怪,还真给我猜对了。”
“你配的什么?”宋苹拿起她先前加粉末的棕色小瓶,“鲁米诺?!”
这几个字产生极其微弱的血液反应,说明墨水里掺了血迹,因为含量甚微,加上血迹氧化之后会呈现出深褐色,和黑色的墨水混在一起极难辨认。
而想要达成这种效果,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蘸着血液书写,宋苹脑中已经有画面感,仿佛看到某个人被捆绑着割开手腕放血,这个U盘是一个女人送来的啊,难道她会做这种恐怖的事?也说不准,某些女性犯罪案例里,瘆人的作案手法数不胜数,放血都提不上筷子。
她越想越惊悚,搓了搓胳膊,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抹平。根据易时分析,那女人不是庞刀子的同伙,可不知为何,宋平总觉得她或许比庞刀子那伙人还要可怕。
———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立冬之后昼短夜长,这才六点,苍穹就被泼墨晕染,再洒上漫天星子。
检验科陆陆续续有人下班打卡,从易时身边路过都会瞄一眼,投去好奇的目光。一来是脸生,二来是人冷,一言不发坐在那里,不玩手机不看书籍,头顶的白炽灯光和他的肤色相比稍显逊色,若不是那双狭长的柳叶眼在有节律地眨动,很可能会被误认为做工精美逼真的蜡像。
实验室的门打开一道缝,宋苹探出脑袋,对易时招招手。易时走进去,戴着口罩的文西柠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海靖的痕检,文西柠。”
“易时。”
文西柠点点头,小哥哥声音挺好听,低沉凛冽,就是开口自带冷气效果,室内瞬间下降几度,让她很想立即打开实验室的中央空调。
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文西柠把订好的报告递过去:“抱歉让你等的时间有点久,发现一点特别的东西,相信你会跟我们一样意外。”
易时接过报告,一页一页翻阅,扫描记录的图形映入眼帘——※∧R。其中“∧”右边的线条稍短一些,可能是手写没办法写得那么精准。
数学符号和英文单词?易时眉头轻轻蹙了下,很快展开。紧接着翻到下一页,一张光谱分析图加上鲁米诺反应分析数据,易时的瞳孔果然缩了下,立即抬头:“什么血?人还是动物?能提取到DNA吗?”
“你问的我没法准确回答,载体含量太微弱,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提纯成功”,文西柠握了握拳,“让我试试,不行的话再找省里的老师父帮忙吧。”
易时点点头,拿着报告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偏过头:“谢谢。”
大办公室里的人寥寥无几,这个点该出外勤的出外勤、该回家的也打卡下班了,原康的队长办公室灯还亮着,百叶窗帘没拉上,透过玻璃能瞧见喻樰也在里面,两人捧着茶杯相谈甚欢。
刘晨毅在装模作样研究卷宗,期间不停抬头留神门外的动静,终于看见易时回来了,赶紧将卷宗合上,想过去问问那张纸有没有查出什么。但易时已经走过来,自己急吼吼的姿态像是等着宣读圣旨似的,刘晨毅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动作又慢下来。
还有两步就到桌前,刘晨毅慢悠悠拿起茶杯,等他把报告递过来。心想这小子还知道自己是海靖这里的前辈,懂得第一个把报告拿来给他过目,倒也不像看上去那么高贵冷艳,不懂人情世故。
易时走到刘晨毅面前,脚步没停,直奔队长办公室。
“……”刘晨毅一跃而起,椅子发出巨大动静,正在整理资料的几个小年轻吓一跳,抬头便看见老刘阴森森盯着易时的背影,脸黑得像锅底,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易时敲了敲门,进去之后报告直接递给喻樰。几天相处,原康也看出这是个省规矩的人,但他们不是在南宜,而是在海靖,怎么着也该对东道主客气点吧?
他的视线落在报告上,再看易时的表情,眼眸浅浅淡淡的,压根就没注意这里还坐着一个人。得,他们局里出的报告,他这个队长还拿不到第一手资料了。
喻樰似乎习惯了,压根就没计较易时看见领导不打招呼的毛病,接了报告递给原康:“看这厚度挺详细啊,你们痕检工作不错,仔细到位。”
“女孩子心细。”原康笑了笑,没伸手去拿,“喻队你不先看看?”
“我这不准备去倒杯水么,”喻樰拿起茶杯,语气漫不经心,“易时是来送报告的,我坐得近,就帮着传一手了。放这儿了,你先看。”
说罢喻樰便起身去倒水,仿佛这事顺利成章,就是像他描述的那样。原康心里对喻樰的看法又深了一层,这人精明过头了,一句话一个动作便把下属无意间制造的矛盾点给化解了,心思如此活络,今后升不到省厅里真是屈才。
喻樰捧着新加满的茶水坐回来,拍了下易时的背:“怎么还站着?”
易时去找张凳子,和喻樰一起坐下,原康蹙着眉,把报告推过去。喻樰探头一看:“哟,这是什么?第一个是数学符号,第二个是次方、逻辑符还是希腊字母?”
原康有点懵:“这个倒V含义这么多?”
“嗯,写这么大不像是次方符号,可能是逻辑运算或是模糊数学里的取小运算。后面又有一个‘R’,也可能是第十一个希腊字母Lambda,物理里的一个宇宙常数。”
原康再度震惊了,感觉跨入了一个知识盲区。喻樰语气平淡,说的这些他听都没听过,更别提能给出什么好意见了,看喻樰的年纪从警校毕业也有十多年,难道那时候有开设单独的高等数学和物理专业?
喻樰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了笑:“理科生嘛,喜欢钻研边边角角的。”他看向易时,“你有什么好想法?”
易时盯着那张纸,缓缓摇头:“高数我不在行。”
“那就别往这方面想,说你想到的。你的头脑是咱们队里最灵活的,别给我几句话局限住了。”
易时从来不会被别人的话局限,他只是一时半会儿真的没什么思路。原康把报告翻到后一页,喻樰细细扫一遍,推了推眼镜:“应该是人血,痕检那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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