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予早就过了那个听听声音就会浮想联翩的青春年纪,只不过和他同处在这个场景下的是易时,那就另当别论了。比起这种冷淡清醒又禁欲的状态,他更喜欢看见易时害羞迷糊又黏人的一面,反差极大,让人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恰好这两天‘我’被喻队安排强制休假,一直待在家里,想回去拿点东西都不方便。”易时无奈叹气,终于体会到自己枯燥生活的弊端了,他习惯两点一线的生活,兴趣贫乏也没有朋友,被安排休假就当真在屋子里待着,老老实实修身养性,门都没出过。
“我说过,生活不能太寡淡。”
易时一脸的无辜迷茫:“什么时候说过?”
林壑予笑了笑,搂住他的腰倒在狭窄的床铺上:“以后会说的。”
易时的下巴被扭过去,双唇贴合,呼吸间充满林壑予的气息。压着他的男人吻得太浓太深,夺去稀薄的空气,易时只能努力呼吸,不让自己丢人到在床上缺氧。他对林壑予还停留在严谨自律、矜持被动的印象里,哪怕是分别的那个早晨也没有这么热情。这次见面,林壑予猛地掌控力这么强,像人格切换似的,弄得易时两颊迅速涨红,双眼蒙上一层水雾,仿佛被吓懵了。
怀里人身体僵硬,不停喘气,林壑予低声问:“在害怕?”
易时摇头:“……不是。”
同样是易时,每个阶段的心态却是天差地别。虽然他对林壑予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但记忆和接触的长短会造成亲密度的误差,这种情况可以比作游戏存档,每个存档攻略的进度不同,如果换成空白初始版易时,碰上热吻怕是要动手打一架的。
以后还是分情况对待比较好。林壑予主动起身:“抱歉,不是故意吓到你……”
易时赶紧捉住他的腰环着,把刚刚拉开的距离再度填满,声如蚊蝇:“说了不是。”
“那是什么?”林壑予看得好笑,易时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低头也只能看见粉扑扑的耳尖。
“……是有点……开心……”
BGM太吵,轻而易举就给盖过去,林壑予圈住他,仔细聆听:“什么?”
隔壁不知为何爆发出争吵,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易时不得不提高音量:“不是害怕,是开心!”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有时候不太会表达,你主动的话,就好了……”
林壑予揉揉他的黑发,在额头落下轻吻:“嗯,慢慢来吧,我会主动靠近你。”
易时抬头眨眨眼,双手搭着林壑予宽阔的后背,好像更喜欢他了。
———
[10/23,13:48,南宜市]
“赵成虎目前不在南宜,他受庞刀子的指示,要去外地接一个兄弟,专门做炸/药的那个,往西南走的细安市,和海靖是两个方向。”
“是自驾去的吗?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嗯,对,今天去的,25号回来。”易时看看时间,“当时有监控拍到他和那个开车的小弟晚上7点左右出现在顺水高速上的仙山服务区,大概是在24号凌晨3点左右抵达细安。”
“查一下导航,服务区和南宜距离有多远。”林壑予说
很快结果出来,5小时26分,现在出发的话,在7点之前就能抵达仙山服务区。林壑予站起来:“那走吧,别耽误时间。”
“你也想去吗?”易时站起,“我以为你会阻止我,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
“我会任由发展的是好的既定事实,并且会尽力不改变细节地去促成。对于坏的既定事实,我和你一样,不愿意放过每一次可能改变的机会。”林壑予揉了揉易时的黑发,“去一趟吧,反正最坏的情况不就是从头再来吗?”
两人皆是说走就走的行动派,易时找一辆车,和司机谈去细安的价格。司机见他们两人年纪轻,肯定不懂行情,便漫天要价胡说一通。易时不急不恼,一手扶着车窗,一手慢悠悠把证件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下:“行情我的确不懂,但你们车行的赵辛前年就是因为坐地起价,坑外地乘客在绕城公路上被捅死,犯人是我抓进去的。”
司机吓出一身冷汗,猛拍后脑勺:“哎哟我这记性,记错了记错了,警官,应该抹个0,嘿嘿。”
易时和林壑予一起上车,两人很少交谈,就算沟通也是用关键词,有陌生人在,他们都很警觉,尽量减少交流。日落西山,林壑予盯着那半个隐没在山头的夕阳,平静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浅浅哀愁,易时忍不住问:“想到什么了?”
“今天……有点特别。”
“嗯?”
“是我父亲的忌日。”
易时不再多问,握住林壑予垂在身侧的左手,轻轻捏了捏掌心。林壑予也回握住,露出微笑,父亲去世二十年,那股痛彻心扉的感觉早已淡忘,只是每年一到这个时候,难免会有一阵愁云笼在心头。
天有不测风云,在距离仙山服务站只剩下30公里的高速上,车子忽然出现毛病,半路抛锚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司机只能打电话叫道路救援,不停和易时道歉,麻烦警官再找一辆车。
30公里的路,步行不太现实,得走到半夜。林壑予和易时边走边拦车,这年头不能怪人心冷漠,只能说高速公路上发生的故事和事故太多,没车愿意停下载一程实属正常。在夕阳快要全部掉下山头之时,终于有一辆面包车渐渐停下。
车窗降下来,司机探出头:“小伙子,怎么了?”
林壑予怔住,愣愣盯着对方,竟忘了说话。易时走过去,简单描述他们遇到的困难,请他帮忙载一程,车费好商量。司机师傅很爽快:“哎,这要什么钱,前面服务站也没多远,刚好顺路,你俩快上来吧。”
林壑予还是杵在原地,一双眼牢牢盯着他。忽然快步走过去,声音里暗含紧张:“请问,您是叫陈书伍吗?”
听见这个名字,易时惊讶不已,陈书伍也很诧异:“欸?你认识我?”
林壑予缓缓拉下口罩,唇角弯起:“我是林家村的。”
“噢!林家村啊!原来是娘家人,快上来快上来!”
易时和林壑予坐在后座,他从未见过林壑予这么健谈,主动聊起自己家庭近况,自己母亲、妹妹,他的工作、情感、生活,像在做一个详细的自我介绍。
陈书伍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笑呵呵点头附和:“哎哟,真好,你有一个铁饭碗,工作稳定买了房子,爱人还很优秀;你妹妹虽然不是亲的,但跟你感情那么好,又是设计师,还有两个孩子,一家人日子过得多好啊!美中不足的就是你爸爸走得早,没办法知道你们有这么大的出息。”
“……他知道了,”林壑予低着头,双拳握紧,“现在知道了。”
二十分钟不到,灯火通明的仙山服务区近在眼前。陈书伍对两位小伙子印象极好,想留他们吃饭,去窗口点了几道炒菜。易时把林壑予拉到角落,林壑予刚想开口,易时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他是你爸爸。我们可以改变路线,可以今天不去细安,坏结果的既定事实出现在眼前,我和你一样,都不会放过改变的机会。”
林壑予一把搂住易时:“……谢谢。案子不会耽误多久,今天,只有今天。”
易时摇摇头,赵成虎又跑不掉,现在和陈书伍错过,才会是林壑予一辈子的遗憾。
“你对陈叔叔的车祸事故记得多少?”
林壑予捏着眉心:“我只知道他是死于交通意外,在黄麻镇的乡道附近,我爸爸在路边修车,一名卡车司机疲劳驾驶,撞死了他。”
易时拿出手机查找地图,黄麻镇在顺安公路下面,从去往林州的方向下高速,大约要行驶一小时左右。他又问:“陈叔叔原本的目的地是哪里?”
“听我妈说他是去昭安拿货,按道理来说是不会在中途下高速的。但我爸脾气好交友广,经常出差路上会去看看朋友,所以当时我们对于他走乡道也没有产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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