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宁好说话得很,借人借车都是一句话的事,林壑予拦了下:“别浪费时间,这事一个人去办就行,剩下的两个都去山上。”
文桦北一愣:“有我还不够?”
“当然不够。”林壑予现在清楚庞刀子的身份,自然是不放心一个人去盯着那个匪徒的,他手一指简孺:“简孺你去,小北和邹斌上山。”
昨天和林壑予去过一趟的原茂秋瞬间来了精神:“你觉得这个案子和那个有前科的家伙有关系?”
“把觉得去掉,”林壑予的语气斩钉截铁,“秃老鬼会逃来南宜,找的就是他。”
这两人的话像是在打哑迷,不止别的队员云里雾里,连昨天跟着去的盛国宁都给整茫然了:到底要找谁?不是昨天还四处乱转摸不着头脑,一夜过去就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林壑予不好直接解释消息的来源,真相太过匪夷所思,估计他们会怀疑自己办案压力过大精神出现问题了。因此在开会之前,他已经想好借口:就以昨天的排查为借口,在庞刀子的家门口发现了蛛丝马迹,由此断定秃老鬼和他接触过。
庞刀子的信息几分钟内就从内网给调出来,光是看见那个长相,大家已经信了八成:一脸凶悍样,和秃老鬼阴鹫的眼神相比,他的则是精光毕露,更显出一股狠劲儿,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相由心生”。
“按你这么说,他家里藏着的人就是秃老鬼?”原茂秋一拍大腿,“那还部署什么?直接抓来就是了!”
会议室沸腾起来,只要主犯落网,这个案子就算结了啊!秃老鬼是领导者,他一旦被抓,手下那些臭鱼烂虾少了主心骨,还不就成为一盘散沙?人质分分钟就能找回来了。
“你们先冷静一点,事情没这么简单。”林壑予低沉清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火苗,“我说他们有过接触,仅仅是指有过一定程度的信息交换,并不代表人现在就在那里。”
“这好办,交给老闫,肯定能让他吐出点儿东西。”沈芮芮说。
“……你弄得我们还搞老虎凳辣椒水那一套似的,”闫润平可不戴这顶高帽,省厅盯着的大案子,他还是别抢着出风头了,便说,“我倒是不赞成先抓人,秃老鬼那么狡猾,不一定会让庞刀子知道自己真正的藏身之处。”
盛国宁抱着臂:“这俩都是惯犯,前科累累的,他们凑在一起,这是要干票大的啊!”
林壑予斜一眼,说到点子上了。盛国宁打开文件夹,“刷”一下翻到夹在最后的炸/药报告,匆匆浏览一遍:“最后一个人质用上炸/药了,雷/管又是南宜这边生产的……不是吧,他们难道打算在南宜搞爆炸?!”
此言一出,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震惊了。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件案子的性质一直都是绑架案,哪怕最近救出的人质身上绑着雷/管,那也只是绑匪换个方法杀人而已,怎么还憋着大招没放呢?
把“南宜”和“爆炸”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南宜本地人轻易便会想起数年前机械厂的惨案。那件案子在社会上造成轰动,可奇怪的是内部居然没有封存的卷宗,起码找了几个小时,林壑予也没在南宜的档案室里找到。
网络上流传的资料也几乎全是营销号自己杜撰的,压根就没有参考价值,林壑予想了想,最靠谱的还是易时那里的资料才对,但现在时间不对,他想等易时发有用的资料过来,恐怕得等到明天了。
林壑予敲了敲桌面:“盛队说的不错,这种可能性极大,因此大家一定要注意,这次不是单纯的绑架案,不止是我们刑侦人员,人质面临的危险也会大得多。”
一旦牵扯到爆炸,便是非死即伤的事故,警戒的等级也变得不一样。散会之后,众人离开会议室时议论纷纷,闫润平沉默片刻,忽然诧异:“林队昨晚要在档案室找卷宗,不会就是和这个有关吧?”
走在前面的林壑予点头:“嗯,有一定关联。”
闫润平全身汗毛竖起来,拽着林壑予:“走走走,咱们再去找找,早说那玩意儿这么重要啊,今天咱们什么事都不做,把整个档案室倒过来都要找到!”
———
天刚擦黑,全能小男神喻樰定时定点拎着饭盒来到市局。沈芮芮按照惯例搂着勤劳贤惠的小外甥一顿彩虹屁,喻樰面不改色,拎着书包去旁边做作业。
戚闻渔留在南宜等他师傅,闲来无聊,到刑侦处晃晃。刚踏进大办公室,恰好看见一个小孩儿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手机,桌上摊着试卷和书本。他从旁边路过,听见小孩儿说:“可以这么解的,你不明白不代表它不可以啊,反正是填空题,又不要写解题过程,有快捷的方法干嘛不用?”
“不信你去拿一本你姐姐的数学书,对着三角函数的公式去看。要不就别为难自己了,反正又不是学校的作业。”
戚闻渔停下脚步,扫一眼题目,的确是用三角函数计算更方便快捷。
估计是说累了,喻樰回一句“随你”,就挂了电话。他注意到头顶笼着一片阴影,一回头发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身后。
“你挺厉害的,读高一?”
“初二。”喻樰把卷子翻到后一页,又听见戚闻渔惊讶的声音:“f(x)函数?现在初中的题目有这么难?”
喻樰把卷子的封面翻过来,《奥数典型题举一反三》。戚闻渔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奥数,看来这小孩儿是学霸啊。
有一个陌生人站在身后围观,喻樰依旧能心平气和做题,完全不会受到干扰。戚闻渔弯着腰,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做题。偶尔想出声提醒,还没开口呢人家已经意识到错误的部分,眼疾手快擦掉重写,压根就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林壑予借着吃饭的工夫,终于从档案室回来,头一眼便瞧见戚闻渔正杵在喻樰身后,眼皮跳了一下:“戚闻渔!”
戚闻渔应声抬头,小跑过来:“林队,你找我?”
“来这里干嘛?”还杵在一个小孩儿旁边。
戚闻渔老老实实站着:“没事做到处走走啊。”
林壑予又看一眼坐在那里的喻樰,低声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啊?”戚闻渔挠挠后脑勺,“随便看看。林队,那是谁家的孩子啊?”
“……你问这个干嘛?”林壑予警惕起来。想到他和喻樰今后的关系,心里莫名感到别扭。
戚闻渔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笑得很单纯无害:“就是问问,他挺好玩儿的,想认识认识。”
“好玩”?好玩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好玩就是犯罪。别怪林壑予这么敏感,归根结底还是喻樰的年龄摆在那儿,一个上初中的孩子,让他怎么样都无法和戚闻渔联系在一起。
“林队,你告诉我啊,他叫什么?”戚闻渔再次询问。
果真是兴趣很大啊。林壑予的内心矛盾又纠结。
虽然根据易时的说辞,他们是在喻樰成年之后才在一起,但现在年轻人早熟又开放,保不准背地里提前暗渡陈仓。出于保护未成年的责任感,林壑予隐晦提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他太小了,不合适。”
“林队你看出来了?”戚闻渔更加不好意思,耳根都红了,“我不会欺负他的,就是、就是难得遇到这么对胃口的,想试试看……”
“……”林壑予伸手敲了下他的额头,“试什么试?!收起你的糊涂心思!这么小的孩子,你好意思的?”
戚闻渔委屈无比,他不过就是想和这个学霸少年做个题切磋切磋,怎么到了林壑予嘴里变得那么猥琐龌龊了?
虽然喻樰年纪小,但他的知识面足够丰富,解题的思路和方法都很流畅清晰,有时候冒出的想法还很清奇。戚闻渔难得见到这么聪明的孩子,下意识已经忽略对方的年龄,也不在意比他大了6岁,根本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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