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怎么你去买菜的?我妈呢?”
“还在睡,昨晚熬夜的。”盛国宁把菜拎到厨房,盛煜安小跑过去,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一脸忧愁:“爸,你和我妈现在怎么样了?问我妈她说跟我没关系,让我别多管。我哪能不管啊!你们俩这种情况弄得我心慌慌的。”
“别担心,会过去的。”
盛煜安小心翼翼地问:“爸,能不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啊,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盛国宁叹气,拍拍他的肩,连知芝都不能说的原因,更加无法对盛煜安开口了。
盛煜安感觉自从上大学之后,烦恼接踵而至,个人的、家庭的、学校的,少年安安的烦恼在这半年里井喷式冒出来。真怀念以前高中的日子,他是体育生,没有过大的学业压力,在校生活轻轻松松,结交的朋友也很真诚,家庭关系又和谐,比现在的生活要好太多。
父母都在回避,他也没什么好法子能问出来,心想要是哥哥在就好了,易时的脑子比他活络多了,干刑侦的最擅长抽丝剥茧,肯定很快就能分析出原因。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打听易时的消息,还不敢问得那么明目张胆,现在“哥哥”在他这儿就是敏感话题,说错一个字都会引发不小的误会。
“他没事,事情结束了就会回来。”
“那什么时候能结束啊?这都快过年了……”盛煜安嘟囔,“他就算再忙,年夜饭也一次都没落下,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真的能赶回来吗?”
直到10点左右,林知芝才起床,看到床头的闹钟惊了下,多少年都没睡到这么迟。走到客厅一看,儿子在擦阳台的瓷砖,老公在清洗纱窗,灶台上还炖着鸡汤,热火沸腾出浓香,家里瞬间多了股烟火气。
“妈!你起来啦,我和爸都快干完活了。”盛煜安露出两颗虎牙,“今天不用你动手,坐着休息就行,交给我们吧!”
“……嗯。”林知芝轻轻点头。
她走去厨房,中午的饭菜已经弄得差不多,都是她爱吃的几样,盛国宁多少年没下过厨房了,为了讨她的欢心也是下了不少工夫。她却无法为这种殷勤而感动,因为这只会显得盛国宁的愧意更深,那些不言不语更令人心寒。
经过昨夜,她想得很清楚,这样的日子已经无法持续下去,盛国宁愿意糊弄,她的性格不允许就这么得过且过。夫妻之间若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存在,那就不能称之为爱人,哪怕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会渐渐变成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鸡汤关了火,盛国宁拿勺子撇了黄澄澄的油花,第一碗端给林知芝尝尝味道。林知芝先道谢,客气得有些过分,再喝一口,不咸不淡地点头:“嗯,味道不错。”
“是在你常去的那家店买的,老板听到你的名字,还把零头抹了。”
林知芝没有搭腔,盛国宁有些尴尬,幸好盛煜安冒出来,也吵着要喝鸡汤,才没让他杵那儿下不了台。
下午,盛国宁把油烟机拆下来,打算搞定这个大工程。盛煜安接到队里的通知,要去一趟体育馆,晚上还有聚餐。他换了一身运动装,挎着单肩包,那股子朝气能把太阳比下去,林知芝叮嘱:“聚餐就聚餐,别喝酒,晚上早点回来,太迟了要打电话,知道吗?”
“嗯嗯,大冷天的,我也不想在外面,吃完就回家。”盛煜安看一眼厨房,他倒是担心自己不在家,爸妈之间会不会矛盾爆发,吵起来都没人劝一句。打架是不可能的,他爸这辈子可是连句狠话都没说过,哪还舍得动手。
“妈,你们——嗯,就、就别……啧。”盛煜安烦得抓头发,林知芝笑了笑:“我和你爸哪有事啊,你走你的,乖。”
门关上,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林知芝倒真的没有去找盛国宁聊些什么。她在房间里忙着铺被单、套被子,把衣橱全部收拾一遍,盛国宁打开门,手刚刚洗过还是湿的:“在弄什么?”
“年后就开春了,衣服整理一下。”
盛国宁把手擦干,进来帮忙一起整理,两人坐在地板上,一个叠一个收,偶尔聊两句,杲杲冬日光,明暖真可爱。
“过了年,我打算回海靖。”
盛国宁点点头:“嗯,年后应该没那么忙了,我陪你回去。”
林知芝缓缓抬头,幽幽望着他:“我是想住回海靖。”
这一句把盛国宁打懵了,听她淡淡道:“安安现在回家少,你的生活平时有助理打理,我哥的房子空着也浪费,我想回去住段时间。”
林知芝想走了。她性格里果断决绝的部分有点像林壑予,一旦产生某种想法,就会尽快去实施完成,拖拖拉拉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盛国宁喉头发苦,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
“再看吧。”
盛国宁懵懵点头,头脑一片混乱,连怎么走出房间的都不知道。林知芝依旧在叠衣服,叠着叠着衣服上晕开一朵朵雨花,她抬头抹掉眼泪,窗外已是一缕残阳投进来。
结婚之前在南成安公墓,她对哥哥的墓碑说自己选择了一个最正确的人共度一生,会永远笑着回来,二十年来一直如此,这一次终于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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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侣真是苦得我呜呜啊
时间之前解释过了,再提一下
这里10/30,是爆炸案发生当天,然后01/19,是按照易时剥离之后的时间来算的,所以这两个从时间线上来看,是同一天,然后两边的时间依旧是相反的,所以爆炸案早6点发生的话那便是晚6点
第150章
[10/30, 03:27,南宜市秦港巷21号,省人民医院]
林知芝这一跤摔得并不重, 除了膝盖留下一块乌青,没有别的外伤。这点疼痛哪能和见到林壑予的激动之情相比, 她紧紧抱住哥哥, 细细哭声哀怨婉转,回荡在空旷寂静的青石小路上。
“别哭,知芝,我回来了。”
林壑予搂着轻声安抚, 他的衬衫被眼泪沾湿大片,内心五味杂陈。林知芝埋在怀里, 不停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他无法回答,只能想办法避开这个话题。
易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 全部递过去, 林知芝哽咽着接过, 仿佛才注意到他, 怔了怔:“小易,你怎么还没回家?”
“有任务。”
“你出任务怎么会和我哥在一起?”她惊疑不定地猜测,“你……你是不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如果易时记起自己是小石头,那他和林壑予在一起一点都不稀奇。从初见时起, 小石头就像个小尾巴粘着林壑予, 林壑予失踪时他甚至被重创到记忆缺失,终于再次见面, 他只会比自己更加激动。
“嗯,以前的事我都记得, 家里的情况我也告诉他了。”易时说。
“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不肯见我?”林知芝一脸伤心欲绝,“哥,你不要我了吗?”
“说什么傻话。是有一些特殊原因,我们……不方便见面。”
林知芝盯着林壑予,细细观察之下,她哥还是印象中的模样,和二十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仿佛是掉进了时空裂缝中,岁月只在弹指一挥间,没有留下任何特殊的印记。
“哥,你怎么了?”林知芝轻轻触碰他的脸颊,“你一点都没有变老,这么多年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害怕吗?”
林知芝摇头,怎么会怕呢,不论林壑予变成什么模样,都是她一直挂念从未放下的哥哥。原来刚刚的回避是怕会吓到她,林知芝松一口气,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容颜衰退,从小姑娘变成老太婆了,应该是她会吓到林壑予才对,赶紧捂住脸,低头往膝盖里藏。
“知芝,怎么了?”
“……我这么老了,是不是很难看?”林知芝吸了吸鼻子,“刚刚还哭成那样,哥,你别嫌弃我。”
一阵微风吹开了栽满心田的栀子花。林壑予轻笑,搂紧她的肩头:“没有,你还和以前一样明艳动人。知芝,不论过去多久,你永远都是我最漂亮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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