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不见了啊!”闫润平傻了眼,赶紧喝口水压压惊。盛国宁让他别操心,因为这事儿担心也没用,案子早晚会结束,易时也早晚会回来。
“哦?”闫润平听出弦外之音,“他不是被挟持了?是自己不想回来?有任务在身?去做卧底了?”
“……”盛国宁拿起水杯,“跟你们搞预审的真是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闻言,闫润平松一口气,心里有底了。他就说嘛,易时怎么会出事呢?那小子典型的狠起来不要命,要出事也是他让别人出事。
两人闲聊的话题扯到家庭生活,闫润平的老婆走得早,后来为了女儿也没有续弦,时常羡慕盛国宁家庭和满夫妻恩爱。往常盛国宁都是扬扬得意的状态,毫不吝啬地炫耀,今天一反常态,吭头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闫润平试探着问,“吵架啦?为什么吵?孩子的事还是别的?”
盛国宁苦笑,闫润平摸着下巴:“不是孩子,是你们两夫妻之间的事。盛队你绝不是会出作风问题的人,也没有不良嗜好,林知芝一直都是贤妻良母,那还剩什么了?亲戚作怪?”
“……”盛国宁从果盘里拿个橘子塞他手里,吃点东西吧,你们搞预审的真可怕。
闫润平哭笑不得,盛国宁这个点过来,还是一个人,摆明了就是想找个树洞呗。
他猜的不错,盛国宁的确是憋得心里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身边虽然有朝夕相处的同事,但远不如以前在市局结交的朋友感情深厚,特别是闫润平,二十多年来他们一直保持联系,对彼此的家庭了解透彻,不用再介绍那些乱七八糟的历史渊源,三言两语就能把问题说明白。
“她有个哥哥,我以前和你提过的,还记得吧?”
闫润平点点头:“记得,海靖的嘛,不是说去世了吗?你们还去买墓地的。”
由于镜像世界不可抗力的因素,林壑予只在极少数人的记忆里有留存,这其中并不包括闫润平。在他的印象里,林知芝有个英年早逝的哥哥,仅此而已。
“她哥哥……最近回来了。”
“啊???”闫润平愣了几秒,当警察的人第一反应是假死,这种情况应该是失踪了一直没回来,家属才会上报死亡。他拍了下大腿:“那这是好事啊,知芝肯定高兴坏了啊!这怎么还能引起矛盾了?他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是……他和知芝还没见面。”盛国宁捏着眉心,“老闫,我问你——如果是你的大舅哥,你发现他的存在会对你老婆不利,站在你的角度,会让他们见面吗?”
“那要看是怎么个不利法,小打小闹的,那肯定没理由拦着;危及生命财产,那肯定得拦着。”闫润平听出一点苗头,推测,“是因为你拦着不让他们两个见面,知芝才和你吵架的?不是吧,都是一家人,还是多年未见面的兄妹,你确定他会伤害知芝?会不会弄错了?”
盛国宁无奈,他倒是想弄错,可惜不敢赌也不能赌,随便一个万一就是万劫不复。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没有后悔过,只是对林知芝不好交代罢了。
闫润平搭着他的肩拍了拍:“要我说啊,你们夫妻感情那么好,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谈谈的?说开了不就行了嘛,你就告诉她,为什么不想让大舅哥靠近,证据摆出来,知芝那么通情达理,如果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早就感动死了,哪舍得跟你吵架?”
盛国宁始终没搭话,时间不早,他主动告辞,让病人早点休息,下次再来拜访。闫润平送他出门,劝他冷静处理,好好的一对模范夫妻,因为这种事搅黄了,那得多可惜。
上车后,盛国宁拿着手机沉思许久,终于拨通那串号码。
响铃在最后一秒才接起,盛国宁松一口气,太好了,知芝虽然生气,至少电话是愿意接的。
他尽量放松语气,就像是平时加班打电话回家,问她今晚吃的什么菜,现在在做什么。林知芝的回答很简短,外卖,现在在上网找资料。
“怎么吃外卖了?你肠胃不好,吃外卖容易拉肚子。”盛国宁已经在看附近有没有药房了,“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家里还有药吗?”
“没事,挺好的,连碗都不用洗。和你结婚之后我就很少点外卖了,这几天不用进厨房,忽然觉得挺轻松的。”她顿了顿,“你要是忙的话也不用打电话给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盛国宁叹气,“知芝,你是不是在怪我没回家?”
“我没有怪你,只是有点心寒。”林知芝轻轻一笑,“你不肯解释也就罢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推我哥下水时有考虑过我吗?”
盛国宁沉默,林知芝等了半分钟,继续说:“你没有。你如果想到我的话,就不会这么做。盛国宁,我真的想不通,他来找你是为了南宜机械厂的事,如果你能帮忙的话,这场爆炸可能都不会发生了。身为人民警察,你不是应该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维护社会稳定的吗?”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喜欢的那个盛国宁正直、阳光又勇敢,路见不平会拔刀相助,现在竟会眼睁睁看着机械厂十几个人丧命。到底是你变了,还是在一起的这二十多年,我根本就没有看透过你?”
林知芝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抹了一把脸颊:“哪天回来一趟吧,趁安安不在家的时候,我还有别的话,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电话挂断,盛国宁怔愣盯着前方,心里五味杂陈。这些指责似曾相识,那两人都曾经这么质问过他,盛国宁很想反驳,人民警察又怎么样?人民警察是判官,随手拿着生死簿的吗?那可是既定事实,注定会发生的案件,说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吗?
偏偏那两人在做的就是这种事,尽最大的努力去逆天改命。
可悲的是在这种大爱面前,盛国宁无法放弃自己的小爱。他只是凡人一个,没有那么广阔的胸襟,能做的也只有用微薄的力量守护所爱的人。
将近十点左右,盛国宁终于回到省厅宿舍。他刚把车倒进车位,安全带还没解下来,车窗被敲了两下,外面是一张在夜色里冷漠雪白的脸。
见到他,盛国宁反倒变得轻松了。
“来啦,”他降下车窗,“都和知芝见过,你也该来找我了。”
易时站在外面,右手搭在车顶,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保持弯腰的姿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只问你一句话,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你说。”
“如果我和林壑予的命运产生变动,知芝会消失吗?”
“……是。”盛国宁捂住脸,终于被触及到心脏最疼痛的那一部分,“她是多出来的人质,一直都是多余的、不属于案件的那一部分。”
第142章
盛国宁三十好几还未成家, 之前也谈过几次恋爱,最后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分开。父母帮他物色的相亲对象没一个成功的,后来要求已经放低到女的、活的就成, 儿子的婚姻大事还是没着落。
盛国宁自己倒是半点不急,始终坚信命中注定的那一位早晚会出现。直到某天在公交车上, 他目睹一个色狼伸出咸猪手骚扰前方穿毛呢长裙的女生, 才拍了一下屁股,她立即回头,一双大眼睛皎洁明亮,柳叶眉竖起来, 明明是凶巴巴的表情,摆在明艳的五官上却如娇嗔般令人心动。
盛国宁“刷”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真命天女出现了。
他出手快准稳,轻而易举制服色狼,让司机停车, 将其扭送附近片区的派出所。美女也跟着一同前去, 简短交流后得出信息:林知芝, 今年26岁, 刚刚研究生毕业,在南宜这边一家广告公司实习。
那一晚盛国宁激动无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林知芝眉眼弯弯的明媚笑容。第二天上班时唇角就没降下过, 弄得队里人都以为他们队长中了五百万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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