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赎金也在,和人质摆在一起,简直就像是故意送到他们眼前似的。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易时的帮忙,一种是绑匪的圈套,前者皆大欢喜,后者不堪设想。
“小北、小北,你在那儿研究箱子干吗?”
“我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钱,五百万还剩下多少。”
“上去再看,这玩意儿又不会长腿跑掉。快过来抱小孩儿,你一个我一个……”
“等等!”林壑予出声阻止,“茂秋,把每个人质的身上都检查一遍,仔细点,快;小北,你把整个房间搜一遍,什么都别漏……”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传来,目前距离遥远,并且步伐混乱急促,至少有两人以上。林壑予关掉手电,闪身躲进隔间里,贴着墙壁,一身黑灰与石泥墙几乎融为一体。
“当!”
随着金属落地的声响,脚步声暂时停下,打斗声和叫骂声传来。林壑予皱了皱眉,嘴贴着耳麦,语速飞快:“有人,你们先上去,等支援来。邹斌,联系盛国宁了吗?”
邹斌回答:“盛队在审赵成虎,我联系了邵时卿和沈芮芮,两队人正在路上。”
“老林,你那边几个?有没有武器?”原茂秋问。
“不知道。”林壑予走出隔间,贴着墙缓缓向前摸索,原茂秋急了:“喂,你别逞强啊,碰到带枪的赶紧撤。”
林壑予一步步靠近,打斗的声响越发清晰,拳拳到肉,听上去疼痛又过瘾。前面是右转的拐角,一个手电筒孤零零躺在地上,刚刚或许就是它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手电的光线正对右方,将三道人影投射在墙壁上。这三个都是男人,最右边的那个脑袋圆溜溜,是个光头。林壑予一下子猜出他的身份,外号就叫“光头”,是秃老鬼最亲近的兄弟。左边的特征不明显,仅凭影子判断不出身份,不过也逃不出犯罪分子的名单。中间被围攻的那道身影修长单薄,一招一式干净利落,一脚把光头踢倒,后脑勺仿佛长了双眼睛,肘击打中背后那人的下巴,骨头错位的脆响声被放大数倍,听起来异常清晰。
“他妈的……”光头爬起来,手插进口袋里,“你再动一下试试,那几个人质都得死!”
一道熟悉又清冷的声线响起:“他们身上有炸/药?”
是易时。
让林壑予心跳加速的不是他的出现,而是那些人质果真是个圈套!
“呵呵,怕了?”后面那人揉着下巴,“疼死老子了……今天肯定要你的命!”
正在气氛高度紧张的时刻,耳麦里又响起原茂秋的声音:“老林,我来找你,你转哪儿去了?”
林壑予用食指对着耳麦轻轻敲了两下。
原茂秋愣了愣:“走?你让我一个人走?!靠,你别吓我,快点报位置!”
林壑予来不及管他了,他看见光头把枪掏出来,后面那人也是相同的动作,易时被两把枪一前一后夹在中央。
心一下子提起,林壑予深知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出膛,他几乎没有犹豫,一个前滚抓住手电按灭,光源瞬间消失,黑暗重新铺满隧道。
“欸?!”
惊呼之后又是哀嚎,接着连续两声枪响,还有重物倒地发出的沉闷声音,林壑予心头一沉,迫不及待想知道现在是1对1还是2对0。他已经站在拐角处,一道人影扑来,带着他在地上滚一圈,两声枪响炸开,一颗子弹打在地上,一颗飞过头顶。
易时的喘息声近在眼前,林壑予单手搂住他迅速起身,拿出小手电,一键推到强光模式。集中的LED光束猛然刺到脸上,光头不得不伸手挡了下,余光还照到倒地的那人,穿着皮衣,地上一摊血,手中的枪就掉在他们前方一米处。
按照易时的性格,没道理会把人撂倒了却不夺枪,还让自己处于如此被动的状态。电光石火之间,林壑予已经判断出枪有问题,果断把瑞士军刀□□,捏着锋利的刀刃,当成飞镖甩过去。
那把小刀不偏不倚扎到光头挡在眼前的手臂上,估计是刺到动脉,顿时喷出一道血箭,半个胳膊鲜血淋漓。光头表情扭曲,被疼痛刺激到狂躁,怒吼一声,右手食指明显出现扣击扳机的动作。
林壑予眯起眼,17发的格/洛克,如果是满弹匣的话,现在还剩13颗,这里空间狭窄,又是拱形墙壁结构,打到墙上有概率弹射,在高密集的连续射击下,两人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最保险的选择就是顺着来的路往回跑,不过看易时的眼神,他是断断不会在这时候撤退的。果真,易时夺过手电,关掉唯一的光源,光头怒吼着不停扣动扳机,黑暗中只看见枪管部位不停冒出火星,毫无章法可言,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打死眼前两人。
泥土地和墙壁被打出一个个弹坑,光头喘口气,稍稍停歇,咬牙拔掉那把扎入皮肉的小刀。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瞬秒之间,两人已经将他包围。肚子迎来一脚痛击,光头踉跄后退撞到墙上,脆弱喉部被锁住,双腿卡死,动弹不得。
他睁大双眼,这股强力的压制比上次经历过的还要透彻,卡住喉咙的那只手十分霸道,虎口和指腹都带着茧,那力道几乎不费力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最后一声枪响,整个通道里寂静无声,只有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硝烟味道。
手电的光再度亮起,林壑予的手还卡在光头的咽喉处,易时站在对面,扔掉手里的枪。林壑予松开手,光头如同一摊软泥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到死都没闭上眼。
短短两分钟过去,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两人已经变成两具尸体,一前一后横在地上。浓厚血腥味和腐败的空气融合在一起,令人作呕。易时蹲下来,从光头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小遥控器,递给林壑予。
林壑予看了看,无线电遥控器,控制范围可达到数千米,另一端的接收装置肯定在某个人质身上或者是房间的哪个角落。他的额上冒出冷汗,幸好没有让原茂秋和文桦北直接把人质带上去,否则的话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处了。
“赵成虎被抓,秃老鬼知道警察会找到这里,所以让光头在这里等着你们过来。他们去国外的钱也捞够了,这些人质没打算留着,还想捞警方陪葬。”
情况和林壑予猜想的差不多,按照绑匪的残忍程度,箱子里装的也不会是赎金,说不定是采用另一种引爆机制的炸/药,比如开箱启动之类的装置。
“其中一个箱子里真的是赎金,”易时淡淡开口,“就是你们跟丢的那个五百万。”
“你找到的?”
“嗯,我拦下来的。”
这就不难解释为何连续几日的排查颗粒无收了。易时不仅找到了人,还找到了钱,很难想象这个人在几小时之前还身受重伤,在他的面前被子弹打中掉进江里。
“现在他们都死了,只要把炸/药拆了就没事……”胳膊被拽住,易时怔了怔,林壑予的手探进他敞开的外套,从胸口摸到小腹,表情越发凝重:“伤口呢?”
“你是指掉进江里那次?”易时淡淡一笑,“都过去了……不对,是还没开始。”
通过这一句,林壑予已经能确认,眼前的人是易时,却不是他平时接触到的那一个。这身衣服莫名眼熟,色调偏冷的松绿色衬得肤色越发白皙,浑身散发的奇异感也更加浓烈。
易时的眉眼抬了抬,和他探究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而后修长如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你果然忘了我。”
“什么?”
“在时光荏苒,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你,不要来南宜,还记得吗?”
林壑予仔细回忆,英挺的眉深深蹙起,足足半分钟过去,犹豫不决地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公墓吗?”
易时凝望着他,眼眸似两潭深墨,浓得化不开。片刻后,他笑了,笑容轻快,笑得无奈。
“忘了就算了。无所谓,你会记起我的。”
林壑予再也忍不住,将他搂进怀里,收紧手臂。虽然并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但易时露出这种心酸的表情,眼眸里满布着看破红尘的沧桑,让他感到压抑,胸口堵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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