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99)

　　我心叹这世道实在太怪！居然有还钱过去，硬是不要，给打回来的！
　　我灵机一动，找了一张闲置的借记卡，把钱存了进去，附上密码，发了个顺丰，一起寄给了俞宁。原以为这事就此告一段落了，想不到俞宁居然视金钱如粪土，故技重施，又把那15万块当排球似的给我打了回来。这下，我觉得麻烦了，偷偷躲进了卧室，给那金主去了一个电话。
　　俞宁显然还留着我的号码，开口叫我：“孟孟……”
　　“废话少说！”我嗓音登时就高了，开了条门缝向书房张望，没见齐锐有什么反应，便又关上门，压低了嗓子说：“你什么意思啊？还你的钱干嘛给我打回来？”
　　俞宁道：“你替孟晃还钱的话，能麻烦你亲自交给我吗？”
　　我一口回绝：“费那事干嘛，转账不就行了？”
　　“后天晚上七点，我会在souvenir餐厅等你。你把钱带来吧，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语落，俞宁抢了主动权，先把电话给撂了。
　　我握着手机一阵发呆，心里啧啧称奇。
　　这年头，我一还钱的没被当大爷似的供着，竟还成了上门服务的！我又给孟晃去了个电话，这小兔崽子显然已经被收买了，说是自己才刚出院，行动不便，还钱的事还得麻烦我跑一趟。
　　我左右一琢磨，想着这钱要不还回去，总是颗定时炸弹。我早和俞宁两清了，亏得我那亲弟弟，又给我揽上了这么一笔巨额债务。我心里正打着小算盘，赶上齐锐推开房门问：“厨房的水烧开那么久了，怎么没留意呢？”
　　我一阵心虚，赶忙招呼他：“您回书房坐着别动，我去关！”
　　我给齐锐泡了一壶熟普，亲自端到他手边。我不敢对他有什么隐瞒，站在书桌旁，老老实实把还钱的事给坦白了。齐锐状似在听，眼睛却没看我，依旧盯着屏幕，倒整出几分他当教导员，我当警司时的模式。我搓搓手，跟做错事似的低下头：“还俞宁的那15万，我转账过去，他又给退回来了。我不想欠这个人的人情，我得亲手交给他，你……同意我去见他一面吗？”
　　齐锐抬眸：“他既然把钱退了回来，那你还他干什么？”
　　我跟受罚的小学生一样：“我真不想和那人有什么瓜葛了！欠他的钱在我口袋里多躺一秒，我都嫌硌！你要不放心，就跟我一块儿去！”
　　齐锐看着他的报告，把我晾在一边，半天才给出指示：“不许去。”
　　他这态度让我很不爽，我一拨齐锐的转椅，硬坐在他腿上，用身体挡住了大半屏幕。但凡他身子一动，我必然跟着镜像平移，就是不让他如愿看屏幕。
　　“我在办公。”齐锐埋怨。
　　“办公上南西所去办，在家里只准办我！”
　　我捧起齐锐的脸，探出舌头，开始吻他。我的十指探进了他的衣襟，一下就扯掉了衬衣扣子，迫不及待地摸上了齐锐的胸膛。
　　“怎么啦，领导生气了啊？哎哟，您就不能信任信任孟然同志吗？”我油腔滑调，舌尖扫过齐锐的嘴唇，想尽了办法促使他回应我的吻。眼看他仍不为所动，我干脆岔开腿，迎面贴着他坐，扭着胯反复去蹭齐锐的身体。
　　被我撩拨了一阵，齐锐终于有了反应，他抱住我站了起来，一下把我放在书桌上。他的嘴唇擦着我的脸颊移了开去，竟停下了动作：“今晚你做错了事，别指望我会给你。”
　　我整个人都愣了，硬搂住齐锐的脖子，强行求欢：“别啊！你看我这……我都硬了啊！你能不能尽一点男友的义务啊？”
　　齐锐瞄了我那小帐篷一眼，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硬了就自己解决。”
　　我给气得哑口无言，想他齐锐要我的时候，次次如狼似虎，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没想到不要的时候，居然还能坐怀不乱，瞬间变身为禁欲系。齐锐他不乐意我去见俞宁，他觉得我就不该提这茬儿，当下就报复了我，往我的屁股上一拍，赶人道：“去，回房乖乖睡觉去！”


第79章 与子同袍 26
　　遭家属反对那事，我最终决定不做了。到了还钱那天，我准备好了十五万现钞，派杜刚替我出马。我吩咐杜小秘说还了钱，让俞宁画个押，签掉收据就完事。倘若他问起我，一概无可奉告。
　　我把一切盘算得好好的，但俞宁还是坏了我的计划。
　　下班的时候，一辆奥迪车停在了市特门口。我没料到俞宁竟会堵上门来，只好我头也不侧，直直就往外走。奥迪车徐徐地跟在我边上，俞宁降下了车窗：“孟孟，我捎你过去吧。”
　　“用不着费事去餐厅了，我这就叫人把钱给你送出来。”
　　我拿出手机要拨，俞宁却从车窗里伸了出手，拽住了我的胳膊：“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这钱由你当面还么？”
　　“别拉拉扯扯的，放开！”
　　我想要抽回手，俞宁却不肯放，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紧紧拽住我。不远处，杜刚提着箱子也正好出了市特大门，我急着摆脱俞宁：“你这是干嘛呢？别逼我啊！”
　　我猛地一挣，手腕擦着俞宁的衣袖给拽了出来。有那么半秒，我好像看见俞宁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上面似乎还分布着细密的针孔……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呵斥俞宁道：“喂！把袖子撩起来给我看看！”
　　俞宁没敢直视我，只是恳求道：“我不会耽误你多久，我就想和你一起吃顿饭。如果你没时间，那一起喝杯茶也可以……”
　　我根本没心思听俞宁废话，只想确认刚才有没有看走眼。我早就猜到姚一弦要报复俞宁，却没想到他竟阴狠到直接用上毒品。我抓起了俞宁的手臂，猛地撩开了他的衣袖——果然是注射用的针孔！
　　“你……你就这么作死？”我一拉车门，直接把俞宁拽了下来，揪住他的领口道：“马上跟我去自首！强制戒毒！”
　　杜刚远远看见我动了手，赶紧跑过来叫嚷：“孟哥孟哥！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镜片下，俞宁的眼睛微微下凹，竟像在几个月里憔悴成了另一个人，他看着我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要把我送去哪里，我都配合。只不过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么，我只想看看你……”
　　我自问并没有心软，但我却必须说服俞宁去戒毒所。强制扭送的性质不同，这会毁了他今后的人生。于是，我对杜刚说：“你把钱给我吧。”
　　“不在这里数清了给他呀？这人不都来了吗？”杜刚并不清楚我刚看到了什么，不明就里道。
　　“没事，你下班吧。还钱的事我自己处理。”我说着，接过了杜刚手里的钱箱，坐上了俞宁的车。
　　Souvenir是一家过去我和俞宁常去的英国餐厅，中文店名颇为暧昧，译作纪念品。
　　我单刀赴会，跟着俞宁走进了餐厅。格调雅致的大堂内竟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我顿时就觉得有猫腻了，把钱放在就近的一张桌子上说：“钱你拿去，存完了，跟我上派出所备案。”
　　我说完，就要往店外走，俞宁叫住我：“你不点一下再走吗？”
　　他这理由倒也合情合理，无奈，我只能折回来，打开钱箱问：“你这里有点钞机吗？”
　　“没有。”
　　“靠！你耍我是吧？”
　　见我动了气，俞宁拉出一把椅子请我坐下：“我只是想请你当着我的面，清点一下还款数额，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我看着他那张诚恳的脸，心说老子堂堂一特警还怕你个瘾君子不成？数就数！
　　于是，我坐到桌子前，把钱分成了几摞，笨拙地开始点钞。我点钱向来不快，手法如同发牌，点了将近一半的时候，俞宁端来一杯花茶：“慢慢数，不用着急。”说着，他坐去了我对面，专注地看着我点钱，惟独眼神的方向不对，不盯钱，盯着我。
　　俞宁身后屹立着一座室内喷泉，玻璃池子五彩斑斓，有许多来Souvenir用餐的食客都会在这个玻璃池里投币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