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62)
“别傻了,一弦,我带你回去吧。”
此句一出,判决下达。
我站起来,拍了拍俞宁的肩膀。我自己都以为我会泼他一杯水,但我没有,我选择捧起他的脸,照着他的双唇认认真真地吻了一遍。我把舌头伸进他嘴里,轻轻地勾挑着,极尽温柔,使出了所有缠绵的本事。
俞宁整个人都愣了,他想要抽开身,我却牢牢地摁住他,逼着他回应我的吻。终于,俞宁的手又放开了姚一弦,重新环到了我的腰上。
下一秒,我猛地向后一退,让一切戛然而止!
我转而对姚一弦说:“这就是你勾搭他的手段,是吧?老子不屑!”说罢,我呸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嘴,最后瞅了他们一眼,默默走出了餐厅。
相比之前的步履蹒跚,这次我反倒平静了。餐厅外的大屏上滚动着张学友的演唱会广告,歌神正低低在唱:
让男人决定跟谁远走高飞?
谁该远走高飞?
……
谁唱得他心醉,谁唱得他心碎?
他努力不让自己看来很累。
我默默踱到了停车库,才想起车钥匙已经抛给了姚一弦,一个人正跟没头苍蝇似的转呢,结果俞宁又追来了,我真没料到他能纠结、反复到这个程度。
这时,他又上来抱住我,使劲求我:“孟孟,你原谅我一时糊涂吧!只要你开口,只要你说一句,我就彻底跟他断了!我把他送医院去,然后我们就回家!”
我连推开他都懒得用力气了,身子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别碰我,我嫌脏。”
俞宁硬是不肯松手,仍旧牢牢抱住我:“我俩都三年了啊,你狠得下心么?我没骗你,当初在英国的时候,我明确和一炎提了分手,是他不答应啊!回国以后,他还是不肯放过我,直到我遇上了你,你那么阳光、开朗……那段时间,是你拯救了我啊孟孟!”
我跟脑死亡似的动也不动,只能颤动着嘴皮子:“我累了,我斗不过一个死人,更斗不过那位太子爷。咱们散伙吧。”
俞宁抱着我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他慢慢松开了双臂:“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求求你放过我,滚吧!”我用尽全力吼了一句。
这下,俞宁彻底傻了,他呆呆地看着我,难以置信、不知所措。终于,他朝我硬扯出一抹微笑,无力且勉强,随后点了点头,眼泪也顺势坠了下来:“好,我听你的……”
说完,俞宁慢慢转过身,背朝着我,一步步离开。
我木然地望着他,脑子里全都是他刚才的那抹笑,我冷不防起想了一些事,想起了过去,他也曾这样对我笑过一回。
有一年,俞宁带我上日本秋田度假,我们原本好好地坐在院落里,喝着清酒赏着雪。谁曾想我却阑尾炎突发,痛得满地打滚,只恨不能一头撞死。
由于大雪封路,救护车要两小时后才能赶到。最近的诊所开车过去,需要20分钟。当时,俞宁就跟疯了似的喊我,不准我昏过去,他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近膝的积雪跑去了车边。
那一路,我疼得连嘴唇都泛了青,几乎把遗言也交待了。我靠在俞宁的背上,紧扒着他的肩膀说:“我……我那工资卡里还有七万多块钱,帮我交给我爸!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往后再找人,别再找警察了,太他妈忙了!难得度个假,还给你添麻烦……”
“你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俞宁反复说着那句话,抵达诊所后,他抱着我下车。这位爷那时也是急坏了脑子,眼里能看到的只有我和诊所之间的两点一线,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一辆急刹的汽车给怼了,连带着我一并飞出几米远,落在冰冷的雪地里。我艰难侧头,看到俞宁躺在我边上不远,动也不动,跟尸体无异。
那一刻,我不知哪来的力量,连那根发了炎的阑尾也阻止不了我了。
冰天雪地的异国他乡,我一点点爬向俞宁,大口吐着白气,就是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俞宁脸上,见他仍然一动不动,我萌发了一种不愿独活的念头,四下一寻思,正愁找不着斧曳钩叉来作了断,忽听地上那人诈尸一样开了口:“别怕,你那阑尾还没切,我死不了……”
随后,俞宁冲我笑了笑。我记得他那天的笑,同样也是无力、勉强,拼命强撑出来的笑。
第50章 流金岁月 50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世界只有俞宁,我玩命似的爱他,就跟他也曾玩命似的爱我一样。
此时此地,心脏剧烈地颤动起来,我像是突然醒了。我想要追上俞宁,我必须告诉他,姚一弦营造的一切都是假象!我想要恳请他看清楚,看清楚这三年来真正爱他的只有我!
我飞快地窜了出去,却找不着俞宁了,我跟发了疯一样满世界乱转。我没法眼睁睁地看他陷入姚一弦的陷阱,我没法明知他就要承受莫大的痛苦,却什么都不做!哪怕再卑微,我都想要告诉他!我要恳请他回头,回头再努力和我试试!
俞宁啊,你能不能擦亮眼睛看一看?你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终于,我远远地看到了那辆MINI,俞宁正坐在车里!
我拔腿就要冲上去,才奔出两步,就被人猛地拦了下来——齐锐来了,他像座山似的直直挡在了我面前,用尽全力拖住我,硬是不让我过去。
“你走开!我要去找他!我不能让姚一弦害死他!”
我拼命想要挣脱,齐锐却直接给我上了铐,一下把我箍到怀里:“孟然,你清醒点吧!我今天绝对不会放你过去,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那副手铐。我无力地望着远处的俞宁驾车离开,我知道我和他再也没有机会了,错过了现在,我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终于,俞宁走了,彻底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慢慢滑坐到地上,手腕还和齐锐铐在一块儿,他蹲下问:“冷静了吗?”
我抬眼看他,眼里生生滑下一颗泪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
齐锐给我开了手铐,带着我来到车边,让我坐去了后座,随后,他抛来一件外套罩在我头上。回去那一路,他无端地打开了调频,把音量调到了最大,我跟蚕蛹似的蜷缩在那件外套里,和震耳欲聋的音乐,扯开喉咙嘶喊了一阵。
半道上,齐晓枫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他一听我那嗓音就知道出事了,忙问:“怎么了,孟孟?是不是姓姚的那贱人又整你了?”
我拍拍齐锐的座椅,示意他关小音量,吸了吸鼻子说:“你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一场年度苦情大戏,催泪、飙血、峰回路转、充满悬念!弄得我快哭笑不得了!晓枫,你说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善变呢?变色龙都没他俞宁这么能变!”
齐晓枫向来领悟力惊人,只这一句半句就听懂了个大概,随即飙出一句国骂:“你在哪儿呢?你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就过来!今天不帮你脆了那俩贱人,我齐晓枫就他妈横着走!”
“别别别!”我一个劲儿摇头,“你别招惹他们了!我们弄不过那位太子爷的,就人家那背景、那手段,我们跟他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我还就不信邪了!”齐晓枫的怒气一下给逼上来了,“这国家还有没有王法了?太子怎么了,太子杀人不犯法?谁要是动了你,我第一个跟他急!”
而后,他的语气又柔和了下来:“乖,咱不难过!我今晚要飞北美,等我一回黄江就来陪你。俞宁那种人渣,甩就甩了!我回来以后带你出去玩,再给你介绍俩更好的!”
我敷衍地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到了家,张爱英和孟晃也已经回来了,家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张爱英看到我这张肿着的脸问:“你这是咋啦,跟人打架了啊?有没有验伤啊,这得让对方赔钱呐!”
我没理她,径自去了房间。齐锐替我善后,说是抓捕犯人时没留意,挨了嫌犯两下打。张爱英想要巴结齐锐,没再多问一句我的情况,立马去泡茶,要端给齐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