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328)
“你这嘴是不是又犯欠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我是怕别人顶着政委的样貌，对你有所企图！”
“我那秘书都已经结婚了，能对我有什么企图？何况，要连你都看出来了，这种企图也不怎么高明吧？”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孟晃不乐意地收回了视线，“自家人提醒一句不行啊？”
怀里的小男孩献宝似的晃着手里小玩具，要同大伯一起分享。孟然抱着孩子坐到一张桌子旁，又唤孟晃说：“我这里一共九个人，饭菜你自己看着配，管饱就好。”
“好咧！孟局长！”
孟晃麻利地提来了一壶热水，给进店的民警们一一倒满，然后又去到厨房开火倒油，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
不出二十分钟，足够十人份的家常小菜已经出锅装盘，分批端上了几张四人小桌。市局的民警们都给局长面子，个个埋头吃饭，不时夸赞。
孟然带着小侄子单独坐了一桌，尝了几筷子孟晃的手艺，只觉味道尚可，还算合格，在街头小食店里属于中等水平。他把忙完的孟晃又唤来，坐到了自己对面，边吃边问：“你之后打算找什么工作？”
“嗐，我正物色着，还没彻底定呢。”孟晃显得有些局促，“我过去有一个朋友，最近开了一家医美产品公司，听说这个行业利润特别高，他想找我去当业务员。”
孟然刨了一口饭，反问说：“你这朋友是觉得你长得英俊潇洒，可以直播带货？还是看重你过去有过微商经验，想拉上你继续坑人？你没颜值还欠能力，对方图什么？”
孟晃听出兄长这话里含带嘲讽，当下也不高兴下了：“我这不是正考虑着么？又没说一定就去那儿了，你用得着这么损我么？”
“你现在是一家之主，必须合法挣钱，好好培养宝宝，不许再走上弯路。医美行业鱼龙混杂，国家的管控政策迟早力度收紧，你不学医也不懂法，这一行不能干。”孟然放下筷子，一锤定音。
“行吧，我不去就是了。”孟晃闻之有理，只得放弃。
孟然逗弄着边上的小侄子，不经意地提了一句：“爸那个农村合作社，现在由村民自发推举，换了一位有种植经验，也有销售渠道的老果农当负责人。今年气候宜人，社里的收成也相应不错，大伙想打出个品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负责人问我要过人，你如果愿意过去帮忙的话，我可以代为打声招呼。”
“行啊！”孟晃立即来了兴致，“我可以帮着搞销售，种植也不在话下！我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这地方的气候和地质再熟悉不过了！”
“去之前，我得先跟你约法三章，你到那里是去干活的，绝不能拿爸过去的位置和我现在的身份在合作社里作威作福。要是让我知道一次，你就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孟然，你可别门缝里看人了！我再要瞎折腾，那砸的也是自己的饭碗！”孟晃打了包票，不忘打听起未来的领导，“不过，新的负责人会不会对我有意见啊？爸活着的时候，我还在犯浑，都没好好孝敬过他，村里不少人也瞧不上我……”
“少说多做，凭你表现。”孟然的神情忽然透出些许哀伤，“当初，社里出事的时候，爸保住了大棚，还救过他儿子的命，他会认真培养你的。”
孟晃沉默了一阵，看着孟然诚恳说道：“谢谢啊，哥。”
他说着，立即要拿实际行动表示：“这顿饭你就别掏钱了，让我这个人民群众好好招待一下广大的公安干警！”
“别耍贫嘴，禁止行贿。”孟然没看菜价，直接拿起手机给孟晃转了一千块过去，“你不用着谢我，要谢就谢宝宝吧，我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第327章 谁主沉浮 158
在孟晃的小店里吃过了午饭，市局一行人继续驾车往城区赶。
孟然在朋友圈里看到了董雨彤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中的的程云骁已能依床而坐，在妻女悉心陪护下，状态日益好转。
自从和孟然离婚以后，董雨彤便带着女儿董念恩搬出了念枫庭，在医院附近另购了一套小公寓，方便每天前去照料程云骁。她给照片配了一行字——念恩，感谢。
孟然见字微微一笑，默默摁下一赞。
恰逢韩哲斌发来信息，字里行间半是征询，半是陈诉，他告诉孟然说：我想通了，我打算和小溪处了试试。
孟然拇指一动，回复他道：那很好啊，祝贺你们。
韩哲斌隔了两秒，又发回一条：孟儿，谢谢你能理解我！
孟然问他：既然你有了新的感情，那晓枫的那条骨灰坠子，能不能交给我来保管？
——这可不行！
韩哲斌立即一口回绝，飞快地又跟上了一句：我一早就跟罗小溪说明白了，晓枫在我心里永远有他的位置，那枚枫叶坠子我一直都会好好收着。这是我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前提，那丫头尊重我的决定，她说这本就是应该的！
——那行吧。
孟然附上了一个笑脸，接着又道：算你们都通过考核了，记得对那姑娘好点儿。
前排副驾驶座上的吴瑕扭头向孟然申请，说是后天要陪妻子上医院做产检，提前告假半天。边上开车的同事一听，立即向吴瑕道贺。
“真好，去吧。”孟然爽利地答应了。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
坐在后排的孟然把视线慢慢移向了车窗外，一阵宜人的清风正徐徐拂来，好似为了安抚他这个自黑暗里而来，从凛冬中走过的逆行者。
放眼周遭，似乎其他人都已经走到了终点，寻到了归宿，唯有他依然没有一点儿关于齐锐的消息……
晚上从局里下班，孟然独自在单位附近找了家餐馆解决晚餐，餐馆对面的尖顶建筑上屹立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十架，那是一间基督教的教堂。
透过餐馆明亮的玻璃窗，可见杜刚的遗孀张薇正站在大门口，向每一位走入教堂的人员含笑问好，直到孟然出现在了她面前。张薇先是一愣，转而微笑，道了一声“主内平安”。
“你在这里当修女？”孟然问道。
张薇摇头解释：“新教里没有神父和修女，讲道人是牧师，我是这间教会的同工。今天有晚间礼拜，我就过来服侍。”
短短一句话里带着不少令孟然陌生的术语，他无心搞清其中含义，又问道：“你和孩子都过得还好吗？”
“有主看顾，一切都好。”张薇的脸上透出淡然、喜乐，已然是在信仰的治愈下重获新生。
这时，教堂内传来了一片唱诗的声音，典雅肃穆，令闻者顿时如沐圣灵。
张薇问孟然：“孟哥，你要不要进来听听讲经？”
“党员，不合适。”孟然断然拒绝了，又问起张薇，“你一直在这教堂里做事？要不要我给你换份工作？”
“不用，我在教会里很好。”张薇连连摆手，转而问了一句：“政委他……还没有消息么？”
“我还有事，以后再聊吧。”
孟然脸色一变，当即找了借口要走，只听张薇在背后高喊一声：“孟哥！你要相信，上帝知道你经历过的一切苦痛！”
这话让孟然的脚步猝然一滞，就听背后的女音继续说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你坚信政委还活着，你就一定能找得到他！人的目光有限，只能看见眼前这三五载光景，可上帝早已看透了你们的一生，祂加予你的苦难一定是你所能承受的，祂应允你的一切，你也一定都能得到！”
“祂知道个鬼……”应合着优美的唱诗声，孟然回过了头，眼中漾起了清澈的水光，“你的上帝爱尽世人却唯独不爱我和齐锐，否则祂舍不得这样对我们。”
作者有话说：
张薇原是一个自私之人，让她回归到神的怀抱，治愈自己并愿意给予是我作为基督徒的一点希冀。全文有三四处提到神、教堂和基督教，这段对话草稿几年前就已写成，原想去除，最终还是保留了，含带我个人对信仰矛盾的虔诚和叛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