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168)
孟然根据每个支队的主攻擅长,当场做了分工,拥有特种驾驶技术的队伍被分成了十组,队员们全副武装,火速登车,一辆辆防暴装甲车鱼贯而出,堵截去高架各匝道出口,严防目标公车冲撞逃窜。
现场营救共分成两套方案,田立的三支队分设A、B两处射击位,负责远程狙击。杜刚的一支队作为后备队伍,在狙击失败的情况下,负责破窗强攻。
碍于绑匪身上捆扎了大量雷管,所有人质又都密闭在车厢内,靠人为强攻,速度再快也快不赢子弹,故而,远程狙击顺理成章地被列为首选方案,可田立却说:“高架上没有合适的掩体,不利于安排狙击位。”
杜刚反问:“这不就是该你解决的问题么?不利于安排狙击位,难道就利于破窗强攻?突击组的身手再快,快得过绑匪引爆雷管的速度么?”
“我是凭专业说话,狙击手本来就不能暴露位置。”田立坚持。
眼见两边争执不下,孟然及时喝停,他当场拿了解决方案,命令一组人即刻赶往现场,配合交警总队引导其他车辆撤离高架,唯独距离目标公交车150米内的车辆不作挪移,单只疏散驾驶人员。
孟然问田立:“射程距离150米,你和副狙击手各选一辆车,移动到最佳射击位置。我要求一弹毙命,做不做得到?”
田立不以为意:“150米算什么?何队训练我们的时候,人人都从200米起步。”
孟然不多啰嗦,朗声回了一个“好”,当即命令田立按计划进行。
短短几分钟,整个营救方案就已搭建了大半,可谈判组却又出了状况,恰逢几名精通桑语的队员赴邻省考察,队里一时无人可顶。偏偏桑区人的汉语又都十分蹩脚,倘若没了专业翻译,很大程度上会让谈判陷入被动。
关键时刻,齐锐站到了孟然身边,说他在政法大学时曾进修过桑语,可以担任这次的谈判人员。
孟然侧头与齐锐对视,分秒之间,他眼底闪过了担忧、不舍以及浓浓的爱意,个中滋味最终一并化作了坚定和信任,他对齐锐说:“那就拜托你了。”
开赴现场的警车内,杜刚调出了一组数据,这原是孟然担任支队长时四处踩点收集来的。
一般公交车的玻璃厚度约在8毫米左右,钢化玻璃的耐撞力强,倘若没有破损缺口,破门锤根本无法将之一击撞碎。
孟然同齐锐坐在后座,他凝望窗外,脑中假想出一副剑拔弩张的对峙画面,对杜刚说:“到了现场以后,你把一支队的骨干分作两组,先去公车外围、绑匪视线死角的地方架冲锋梯,万一狙击组失手,第一组人立刻上破窗杆,震出一条裂缝后,第二组人登梯用破门锤强攻,2秒之内必须破窗进入。”
他顿了顿,接着部署:“再给我准备一支92式自动手枪,加带消音器。”
“你打算亲自强攻?”齐锐在边上问。
“除了安总以外,我就是市特最好的突击手。”孟然幽幽说道。
安琪的位置虽被锁定,但只身赴险的安澜却已失联,孟然打不通他的电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一次,没了安澜的扶持,他必须独立面对这桩棘手大案。
市特的主力部队抵达现场时,公交车150米外的社会车辆仍在陆续往外清,不少司机听闻前方疑有炸弹,拉了车门,弃车就逃,更是增添了疏导难度。
田立和副狙击手一前一后分别潜入两辆大巴车中,着手筑搭狙击位。
被劫持的公交车仍旧横停在高架中央,齐锐分析对方既然不跑,必是有条件要开,说明一切还有谈判的余地。为了打消绑匪的疑虑,齐锐提出由他先行出面,身着便装、不带武器,步行靠近公交车,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时间紧迫,齐锐说完就要下车,孟然却一把拽住了他。
此刻,孟然眼波微颤,只恨不能当场把自己揉进齐锐怀里,不能在他唇上狠狠烙下一个深吻。齐锐洞悉了孟然内心所想,主动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别怕。”
孟然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齐锐笑笑,随即开门下车,迎着奔逃的人群逆行而上。他的衣领下别着一枚针孔摄像机,孟然坐在指挥车内紧盯监视屏,跟随齐锐的视角一同走到了公交车一侧。
镜头缓缓扫了一圈,大部分乘客都被集中在车厢中段,目测有十来人,老弱妇孺占了绝大多数。绑匪把几名人质当作人肉盾牌,挡住了自己背后的车窗,他身前同样挡了一名人质,那是江安琪。
眼见齐锐走了过来,绑匪紧握匕首,抵在江安琪咽喉处,大声斥问来意。
安琪的神情很木讷,却在看到齐锐的一刹那眼眶湿了起来,她张了张嘴,忽然淌下了一行眼泪。齐锐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随即同绑匪展开交流。
尽管孟然听不懂桑语,却隐约能猜出些许对话的内容。齐锐此举意在拖延,给市特队员们争取时间,他提出由自己替换一名人质,要求对方交还安琪,但遭到了绑匪拒绝。
谈判过程中,孟然一再询问狙击组是否具备开枪条件。
田立回说,目标的四周紧围着人质,以88狙的射击力量和弹道长度,子弹很可能穿透嫌疑人的身体,误伤人质,所以目前还没掌握到最佳的射击时机。
第131章 至暗时刻 19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齐锐的交涉有了进展,他在微型麦里告诉孟然,绑匪已经开了条件,要求市特总队长安澜亲赴现场,给死于猎枪案的凶手郑重道歉,并要他在高架中央亲手扬起一面桑区国旗。
“做梦!”孟然咬牙道。
齐锐提醒他:“嫌疑人刚刚告诉我,这辆公交车已经被提前做了手脚,车胎里和底盘上还藏有上百斤的烈性炸药。他身上的雷管足以炸死这一车乘客,但倘若所有炸药同时引爆,高架下方的龙柱一塌,很可能影响附近高楼的地基。”
孟然迅速做了指示,派就近的突击手潜到车旁,用仪器探照了一遍。结果令人不寒而栗——绑匪所言属实,这部被劫持的公交车确实成了一座巨型的移动火药库。
“你先问他,上哪儿去弄他所谓的桑区国旗?”孟然问齐锐。
齐锐迅速翻译,片刻后回复:“嫌疑人说他随身带着旗帜,必须要由安澜来拿。”
“你继续稳住他,就说我们正在联系安澜。”孟然深吸一口气,转问另一频道的田立:“我有办法让嫌疑人脱离人质,但时间很短,前后大约只有三秒,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三秒足够。”田立答得干脆。
孟然说好,立刻部署了狙击计划,交待完毕,他又单独指控杜刚:“你带的突击组不得放松警备,万一狙击手突发意外,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对讲机内,杜刚沉声说好,孟然随即下车,阔步走向了被劫公车。
一路上,他边走边吩咐高架下方的市特队员把警界线向外扩拉100米,隔绝新闻媒体和围观市民,禁止一切拍摄。
孟然扯下特警装备,顺手抛在路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制服衬衣站到了齐锐身侧。绑匪眼见又来了一名警察,顿时高度警觉,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汉语高喊着要见安澜。
在姚一弦的精心设计下,此时的安澜已被调去了城市的另一头,而真正的战地却是在这龙柱之巅。
孟然对齐锐说:“你告诉他,说我是市特的副总队长,猎枪案的凶手就死在我手里,是我亲手开的枪。他用不着见安澜,他要找的人应该是我。”
齐锐虽有迟疑,但仍给予了最大信任,立即做了传达。
手持匕首的绑匪一听,架着安琪慢慢朝车窗靠近了一步,他紧盯孟然,眼里燃着仇恨,像要把他灼穿般,恶狠狠地抛出了一句话。
齐锐侧头看向孟然:“他要你跪下。”
孟然二话没说,立即双膝着地,跪在了车旁。绑匪看了大笑,又让齐锐上前,抛来一面绿色的旗帜,命令孟然跪地接过,高举桑区国旗再慢慢站起来。
齐锐在递来那面绿旗的时候,手轻轻一抖,刻意把旗摊开了,布面扬起的瞬间,孟然在麦克风上飞快敲下了一串电码:准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