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3)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俞宁和齐锐之间的氛围有点古怪,两人都不说话,只是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随后,我同俞宁下楼回到车里,我问他:“对了,前面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还去港汇么?”
俞宁凝视前方,不答我话。
“喂!你聋啦,干嘛不说话?”
“开你的车,我不去港汇了。”
“嘿!现在很厉害啊,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我说完也闭嘴不言,原想等着那家伙先开口,不料他却一路没有说话。回南西所还了车,再打车回到美丽温馨的小区,他还是一句话也没和我说。我靠!
第3章 流金岁月 3
进小区时,我瞧见一老爷子在花园里来来回回地东走西逛,就停下注视着他。俞宁走了两步,回过头:“别看了,人家可不是老年痴呆,他天天晚上在楼下散步呢,再说这里又不是你的辖区。”
“不在辖区,我就不能当当热心市民?”
我追上去,跟他一起上了电梯。那家伙回到家,叫了外卖,自顾自吃,继续和我冷战。我憋了几分钟,终究忍无可忍,走到客厅,重重地坐到他对面。
“你莫名其妙板什么脸?知道我今天听了多少脏话,处理了多少纠纷吗?我累得跟狗一样,下班回家,你还给我脸色看。”
俞宁放下筷子,看着我:“是呢,你天天日理万机的,所以下了班也不得清闲。”
“我在辖区路上遇到自杀,你要我怎么办?头一抬手一指,跟着群众一起喊‘看呐,跳楼啦’?说话良心像给狗吃了似的,你当我喜欢南西路上出事?”
“别他妈再给我提南西路!”
俞宁一声吼倒把我给吼没声了,我凝视他足足三秒钟,接着回房打开衣橱,整理东西。
“你干嘛?”那禽兽跟着走来卧室,发出一声兽吟。
“没眼睛吗?收拾衣服,回家!”
“这里不是你家?”
“呵,俞先生,您搞错了。这是黄江市的高档小区,是您的地盘,我一个普通民警怎么住得起?买这房子,税单开出去,银行都不批我贷款,我回我自己家!”
“刚刚我不该凶你。”俞宁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走到我身边说:“你家在市郊,得早起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单位吧。”
“市郊怎么了?我就爱市郊,市郊是我家!”也管不了橱里的衣服到底是谁的,我一股脑儿往外挪,边挪边嚷:“你们市区人要去机场,有种别经过我们市郊啊!”
俞宁想关上衣橱门,被我一手撑住:“放开!门坏了,我可不赔偿。”
“我是真担心你!话也不多说一句,你就上了楼顶,还挂了彩下来,你要我怎样?跟人炫耀你是人民的好警察,给你订面锦旗送去?如果影响到你的人身安全,我宁愿你失业在家!”俞宁抬了抬眼镜,“我刚才态度是差了点,向你认错总行了吧。”
“切。”我关上橱门,坐到床边:“就你俞总监有职业规划?当警察是我的理想,理想你懂不懂?而且不干警察,我吃什么去?工作可比情人牢靠,我真心待你,你还是可以随时让我滚,但我真心对工作,它就会回报我工资,让我晋升。”
“我什么时候让你滚了?”俞宁把我揽进怀里,“你要走了,让我这青年才俊孤身一个,你也忍心?”
“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我打110告你猥亵!”
“警察还被猥亵,你不会好意思打那电话的。”俞宁摸摸我的头,“公司刚代理了羊城的几家新媒体,我要和几个骨干过去一阵。”
“去多久?”
“不长,一个月就回来,下周才走。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钟点工每周都会过来打扫,也不用辛苦你做什么。车钥匙我放在客厅桌上,你就别挤地铁上班了,开车去吧。”
“就那么点儿月入开部A8上下班,我可不想惹麻烦,还是老实乘我的地铁吧。”
俞宁眼睛一亮:“你不回市郊了?”
“谁……谁说的?地铁转三回也能到市郊的好吧!”
我从俞宁怀里挣脱,他却厚脸皮地把我行李箱里的衣服都一一放了回去。
一顿折腾后,我去吃了晚饭,接着洗澡、看剧,快零点时才倒在床上,身边的俞宁倒是好梦,感觉到我上了床,他本能地翻了个身,把我抱住。我打了个哈欠,关上床头灯,刚闭眼就听到手机低低震动,我拿过手机,显示是齐锐打来的。
这都12点了,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我轻轻坐起身,没有惊醒俞宁,接了电话:“喂,政委,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应该是在酒吧,难道是有人大规模拉K(吸K粉)?
我拿过床头边的玻璃杯喝了口水,又问:“政委,你在哪里呢?你倒是快说话啊,是不是要我增员?”
“孟然……”对面传来齐锐低低的声音。
“怎么了啊?你要急死我啊?”我又喝了口水。
“我喜欢你……”
“噗!”
还没咽下的水被猛地喷出,呛得我直咳,好在身边的俞宁只呢喃了一声,没有被吵醒。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齐锐说出那几个字后,就“咔”一声挂了电话,独剩我握着手机,怔怔出神。
齐锐……
我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脑子里冷不防浮现出他的样子:成绩优异的学警干部;工作中不苟言笑的青年领导;市局局长家的二公子;黄江警界的未来之星……
他他他……喜欢我?世界真是太疯狂了!diao丝也有春天还怎么着,我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怎么办,怎么办?辞职是万万不能,那我还是选择调职吧,否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往后还怎么工作?
我默默躺进被子,一颗心却仍“砰砰”直跳。表白赶在别人睡觉前表,缺不缺德啊?
第二天一早到所里,我刚一坐下,对桌的杜刚就神神秘秘地“哎”了一声。
“有屁快放。”我打开电脑,整理起之前的笔录。
“政委今天不太对劲啊。”杜刚凑过来小声说,“昨天他值班,早上七点就该回去了,你看现在几点了,还一个人关在办公室呢。难不成那桩自杀案给他留下不可抹灭的心理创伤啦?”
“你就别瞎逼逼了。”我盯着屏幕,“多大的案子啊,还心理创伤呢。”
白天别说人,夜里不谈鬼。
就在我与杜刚议论的当口,教导员办公室的门也正好打开,齐锐从房内走出,眼睛通红,一脸疲惫。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我的原因,他低咳一声,移开视线,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杜刚急忙把屁股移回座位,装作认真地看起了卷宗。
这时,王警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叫道:“哎哟!我那儿子又闯祸了!跟个同学打架打得头开花!老师要我马上去医院一趟!有个对像上午要押看守所,谁能帮忙给我送一下?”
“我去。”
开口的同时,我赫然发现,齐锐竟与我异口同声。
老王一听,喜出望外,但马上又变了个脸色:“教导员昨天才值的班,要不就麻烦小孟跑一趟吧。”
“没关系,我和他一起去吧。”齐锐说着,回了趟办公室,出来时腰上已戴好了出警装备,面向我说:“走吧,孟然。”
“哦。”我后悔自己应得太快,只得硬着头皮跟去。
齐锐开车,我和送押对像一起坐在后座,去往看守所。那嫌疑人倒也嚣张,没话找话说:“你们俩警察怎么不说话啊?”
要换平常这样有意无意的挑衅,我全以沉默回应,这会儿也不知哪根神筋搭错,回了一句:“我们说不说话关你什么事?”
那人听我搭了腔,立即来了劲:“还说我是流氓罪呢,你们警察才是穿着制服的土匪。那什么刀客就是人民英雄啊,冲进公安局连杀七八个,你们警察吓得那跟什么似的,嘴里还喊快报警!快报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