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墨砚寒靠洞口休息,他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明明是一起找出口,我竟然还睡过去了。”
沈怀君头脑发胀,带着惊醒时身体的倦怠,连连向墨砚寒道歉,同时以手扶地面要走下去。
墨砚寒不开心地眯起双眸,一把揽住沈怀君伸出的手臂,霸道地将这人的手臂贴在自己怀里,双臂再禁锢住想要离开的动作。
“话本上说的没错,你们修仙人都穷讲究,讲究什么礼节,连中途小憩一下都要道歉,累不累啊。”他不悦道:“你若舒服就躺着吧,本鬼主从不在乎礼节。”
沈怀君有些迟疑:“谢鬼主好意,可在下腿麻了。”
墨砚寒:“......”
麻了就揉一揉啊,非要下去么?墨砚寒心里嘀咕着。
他手心托着这人的后背,指腹微微摩挲柔软的衣料,感受着衣料下的光滑的、略带温度的肌肤,不知为何,他怀抱着仙君时心中安定又欢喜,想着一辈子能这样抱仙君就好了。
“你揉揉吧,本鬼主就想抱着你。”墨砚寒霸道地说。
沈怀君眉眼一压,奇怪地看了鬼主一眼,他伸手一根根掰开鬼主覆在自己腰间的爪子,不顾小腿的疼痛,直接起身。
“鬼主,你逾矩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道。
墨砚寒抱着小臂,满脸不高兴:“本鬼主从不知道逾矩二字怎么写。”
沈怀君一脸冷漠:“可惜如今是人间,鬼主您纡尊降贵要受些委屈了。”
他最亲近的人当属师兄萧知瑞,当年二人学习课业到天明,常常同榻而眠,可也仅仅是同榻而眠,没有互相搂抱,更没有......被压在床榻的场景。
鬼主这几日的动作,无疑在挑战他的承受能力和底线,若换作平常,他早早抽出了景风。
可偏偏鬼主顶着少年的脸,天真无邪,他无法下手,况且鬼主也未曾行杀生之事,自己没理由大动干戈。
难道本仙君就任凭鬼主抱着、压着?沈怀君扶额,有些头疼。
沈怀君起身站直,腿部的血液畅通,很快恢复了正常,或许是熟睡安神的原因,小腿的摔伤也减轻了不少。
他仰头去看头顶一往不见天日的深坑,以及密密麻麻的根茎,眉头紧缩。
“别费心了,前前后后我都看过,没有出口。”墨砚寒挥了挥手,无聊地去扣墙壁的石子块。
“有入口就有出口。”沈怀君沉声道:“除非咱们被下了禁制出不去,但与花蕤相处时间极短,她不可能给咱们下禁制。”
而墨砚寒却悠悠道:“不一定啊,我记得当年有人瞬息之间就给我下了禁制,啧啧,真快啊,本鬼主都没反应过来。”
“......”
“对不起。”沈怀君冷静道,微微颔首以表歉意。
墨砚寒哼哼了几声,没再责难。
他反而起身问:“瞧你的神色,似乎是有了计划?”
沈怀君点了点头,郑重道:“全境感知。”
墨砚寒诧异:“你真的要这么做?”
沈怀君无奈地叹了口气。
全境感知是以自己元神为本,强行用法力将元神扩大数百倍,去感知周围的一花一木,相当于开了天眼将城主府的景象全都了然于心。坏处是会消耗大量的神识,他修为尽毁后,一直靠着神识支撑身体。
“而且全境感知稍有差错,便会反噬自身!”墨砚寒阻止着:“不行,本鬼主不允许你做这般危险的事情!”
沈怀君却摇了摇头:“我曾在师兄的护法下开启过全境感知,未有差错,这次你借用我些精神力即可,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墨砚寒奇怪,细细回想沈怀君的话,忽然恍然大悟:“全境感知最怕别人打扰,你、你在怕我?”
对方没有说话。
墨砚寒皱着小脸,很是挫败地缓缓蹲下身,的确,全境感知需要抽出一些神魂,因而需要护法在侧,若护法动了歪心思,只需稍稍动手,沈怀君的神魂会大受挫伤,皆是怕是连双修都救不回来了。
他背对着沈怀君,脸颊鼓鼓的,憋了一肚子的火。
“沈怀君。”墨砚寒闷闷道:“白玉芙蓉圈根本没有禁制对不对?”
良久之后,沈怀君见瞒不过,便叹道:“是的。”
墨砚寒抬起头:“你看,本鬼主有千百种机会可以杀你,但就没杀你,你担心个什么?”
沈怀君身形一顿,不知过了多久,他走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语调温柔:“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墨砚寒蹲着不理人。
沈怀君头一次手足无措,他又靠近些许,手覆在少年的肩膀上揉了揉,放低了声音半哄着:“本仙君误会了你,今日正式向你道歉。”
说罢特地偏过头,去瞧少年的神色。
“哼。”墨砚寒语气硬气,可双眼还是得意地弯了弯。
全境感知正式开始。
漆黑的地面上已经凝成了一圈金色的阵法,在黑暗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沈怀君盘坐在阵法中央,合眸肃然,墨砚寒坐在一侧,以鬼主之力封住四周。
很快,沈怀君感到身体僵麻,有一股大力将神魂从身体里抽取出来,而他整个人的意识与感知随着神魂不断向上,越过巨大的根茎、层层湿润的泥土、水波荡漾的湖泊和姹紫嫣红的花丛,一直向上到天际,俯瞰城主府。
城主府里的弟子在四下搜寻着。
“见到沈怀君了么?”
“没有啊,他可是仙君,便是修为尽毁也才智非凡,怎可能轻易抓到?”
“废物!咱们大师兄的仇一定要报!”
“是,我这就加派人手!”
沈怀君又移开目光,望向接待清霄门的偏殿,见几位管事聚在偏殿前窃窃私语,似乎在商讨着如何拖住清霄门的人,看来请清霄门查案是真,封“爱而不得”的信件是花蕤伪造,花蕤不得不拖住由自家师尊请来的清霄众人。
而两位管事的对话也颇有意思。
“您莫要担心,且不说白笙抢了沈怀君的功劳,且说另外两个,也是白眼狼。”
“什么呀,一位是前徒弟,一位是现徒弟,心思都在白笙身上呢。”
“这两位真是......修仙界百年都未曾见过的奇葩。”
“你小声点,莫要张扬,小心让里面的三位听到。”
“是。”
沈怀君听着这番对话,忍不住自嘲一笑,原来修仙界背后已经知晓了他两人的所作所为,面子恭敬,里面却是不屑一顾。
但现在不是听别人八卦自己的时候,他收回目光,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
他抬起眼,面前就是被归灵君称为“凤凰落骨”的凤骨山,的确是块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下方,发现自己和鬼主的位置离凤骨山不远,最近的出口在假山上。
假山边几乎无人,他们大可以顺着回廊,走到花云容的卧房里。
沈怀君放下心来,正打算让神魂归体,忽然,凤骨山的一处白色圆点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凤骨山犹如凤凰安歇,归灵君只在凤头处建造府邸,而后方大片的凤身、凤尾无人居住,人迹罕至。
而他却在山头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与他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而那人,也在冷冷地回望自己。
*
偏殿里,张管事笑呵呵地奉上茶。
“这是今年新出的凤尾茶,别于往年,茶水里添了蜜汁,各位尝尝。”张管事道。
秦明彻微微俯身:“劳烦。”
张管事摆了摆手:“嗨呀,麻烦什么呀,凤城和清霄门交好,我们仅仅是尽地主之宜。”
说到这点,秦明彻端坐在案前问:“花云容之死到底有何异状?听说与魔族有关系?”
要知道魔族余孽一直为祸世间,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都被攻击过,修仙众人恨魔族恨得是牙痒痒。
”之前云容真君入魔,我们都以为是魔族作祟,因而归灵君打算要请来清霄门众人,但后来......”张掌事的眼中浮现几道狠戾,但很快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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