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也可以自由发挥,若是骂得好听,本座可以饶你一命。”
余信之看着周围满殿的人,怕掉面子,但又实在惹不起这骷髅魔物,商量道:“咱找个没人的地方喊,行不行?”
墨砚寒冷笑一声。
“怎地?你当这是在卖核桃酥,买一斤送一斤呐?”
余信之一怔,下一秒,一只黑箭刺破虚空,唰地射入殿中,瞬间穿透了他的额头,血花四溅。
当场毙命,死不瞑目。
*
柳斋长长地叹了一声。
“自我认识你,你第一次愁眉苦脸对着我。”沈怀君将茶杯向对方推了推。
“堂堂清霄大殿,忽然间死了个人,疑似被鬼修入侵,我能不叹气么?”柳斋抱怨道:“灵虚那小子回来又要埋怨我了。”
沈怀君摇头笑了笑。
”你还笑!余信之一死,一众修仙门派都相信了大阵已经出问题,众人打算去大阵一趟,现在仙门里忙上忙下的。”柳斋道。
沈怀君无奈:“我一重病之人,且祝大家一路顺利吧。”
唯独他知道,鬼主并未困在大阵中,而鬼主杀人目的是为了恐吓他,或是在暗示下一个死人是他自己,相比于仙门的繁忙,他还是多多关心自己吧。
柳斋摆摆手:“算了,我去处理事物去,对了,你不在一直研究鬼修么?杀人的箭在这里,你拿去研究吧。”
说罢递上一方木盒。
沈怀君接过,将人送到院门口后,转身从容打开木盒,可随着盒盖滑落,他的双眼倏然瞪大。
木盒里,漆黑的箭身,白羽箭尾,以及一卷火攻符咒,与印象中少年坐在门口细心雕刻的那支黑箭,一般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撒花花
第19章
砚寒和鬼主?
这个念头在沈怀君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他又摇了摇头压下这个想法,心道绝不可能。
砚寒是个心地良善的少年,虽然不通世事,又性子倔强,但在他眼中看来是可可爱爱的小猫儿。
绝对不是那等诞生在上古神魔战场、嗜血狂躁的鬼主。
沈怀君将木盒合好,放入怀中,太阳灼热,他打算回屋休息,路程走到一半却撇到了墙角的仙鹤池。
那仙鹤被他和柳斋养得肥硕,身子圆滚滚的,甚是可爱,他便脚步一转走到莲池旁,正要开口冲仙鹤说话,耳边忽然听到几句细微的声音,再仔细一听竟然是砚寒。
砚寒在墙后说话。
“我说,余信之,你竟敢同本座讲条件,活腻歪了吧?”墨砚寒悠哉悠哉坐在墙头上晃着白生生的小腿,下方是一团浅色魂魄,正是余信之。
人死即为鬼,余信之品行低劣无法入轮回,人身一死,立刻被划分到鬼域的管理范围,魂魄便被小鬼主扣下了。
余信之他那核桃仁般大的小脑又怎会料到此事?如今有苦说不出,还未来得及缅怀过去,被鬼主吓得哭都不敢哭。
“鬼主在上,您尽可吩咐。”余信之哭丧着脸道。
墨砚寒睨了他一眼:“你嘴贱么?”
“哎呦喂,您瞧您说的,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哪料鬼主您隐居在青坞山呢!”余信之嘴皮子溜得飞快,最后打了自己一巴掌:“我这嘴,真贱!”
墨砚寒很满意,又指了指墙根儿道:“下一条,你冲着小院的方向磕头,磕个三天三夜。”
余信之站在原地,犹豫了。
这沈怀君是修仙界人人唾弃的存在,他曾经也对此高谈阔论,如今却要自己给沈怀君磕头,实在是下不去面子。
墨砚寒的嘴角泛起一抹邪笑:“哦?你敢违背本座的命令?”
那双漆黑如深渊的双眼几番变幻,一道猩红的竖瞳立起,死死盯着前方的魂魄。
余信之被吓得双腿一哆嗦,急忙跪下哐哐磕头:“沈仙君,在下嘴贱,在下嘴贱!”
墨砚寒满意地瞧着这一幕,忽然背后传来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砚、砚……寒?”
墨砚寒下意识转过头。
而下一秒,沈怀君对上了一双猩红的鬼瞳。
他脑海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盯着前方的少年看了又看,果然,熟悉的少年脸上是一双鬼瞳,这双鬼瞳太过熟悉,便是时隔两百多年仍是无法忘记。
“你、你是鬼主?”他仍是不敢相信。
“我……”墨砚寒语塞,知道总有一天身份会被揭穿,只是没料到竟是今天。
“好吧。”墨砚寒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的确是鬼主。”
沈怀君浑身颤抖,他一步上前,纤细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狠狠抓住了少年的衣襟,厉声质问:“鬼主,你把砚寒的魂魄锁在了哪里?”
墨砚寒眨了眨眼睛,一时懵了,他重复着:“我就是砚寒啊。”
“荒唐!”沈怀君几乎气笑了:“鬼主,我将你锁在鬼域两百多年,你对我难道不是满心满腔的怨恨?你见我第一眼时难道不想将我杀了泄愤?”
而砚寒将他带回小院,每日煎茶送水,细心照料,又为了一颗甜甜的桂花糖,甘愿去学习接触功法。
真可笑,鬼主与砚寒,怎可能是同一人?
果然,鬼主狡猾,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噬掉砚寒的魂魄。
沈怀君手中的力道增加,神情冷得仿佛一块万年寒冰,强撑着气息道:“鬼主,我大可以告知你,我早早生了死念,是这个少年让我感到这人间尚有一丝暖阳。”
“啊?”墨砚寒闻言傻掉了。
沈怀君浑然不觉,压低了声音威胁道:“若本仙君感知没错,那条白玉芙蓉圈尚未完全消散吧?不巧,我留下一道禁制,一旦启动,我身死,你亦无法存活。”
“本仙君修为尽毁,是个废人,很乐意拉着鬼主同归于尽。”
说罢将少年狠狠向前一推,目光凌厉,气势如虹,即便修为跌落、声名全无,每日靠灵药续命,他却依旧是那位曾经剑道无双、令妖族魔帝闻之胆寒的清霄仙君。
而墨砚寒呆呆地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讲不出口,忽而他一转身,跳下墙头,狼狈地逃离了竹林小院。
*
墨砚寒一路逃离,在一方湖泊前蹲下,波舍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主人,您还好么?”波舍问。
“不好。”墨砚寒道。
事实上,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沈怀君温润儒雅的笑,一会儿又是沈怀君疾言厉色的质问。
“沈怀君说本座残暴,又说本座是他在人间唯一的期望……”墨砚寒喃喃着:“波舍,沈怀君是什么意思啊?”
“……”波舍不敢出声。
墨砚寒望着寂静无声的湖水,又换了个姿势摆出少年君王的气势:“虽然沈怀君夸了本座,可他又污蔑我残暴,本座要不要罚他?”
波舍眼珠转了一圈,向后退了一步。
墨砚寒揪了揪头发,感觉自己脑袋快炸了,想着沈怀君真真是他天生的死对头,寥寥几句竟然就叫他陷入了纠结。
忽然他心念一动,察觉到红绳的异状,“什么?沈怀君他竟然在使用搜魂术?”
显然沈怀君在搜寻“砚寒”的魂魄,可砚寒就是鬼主,他怎么可能寻到?搜魂术极废精血,他一身病骨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本座、本座不能将真相告知于他。”墨砚寒背着手走来走去,自言自语:“他身子病弱,得知真相后怕不是要伤情而亡。”
墨砚寒抬头看向波舍:“这样悬霜草又白喝了。”
波舍点头如捣蒜:“可不是么!”
是夜,沈怀君身披大氅,双腿盘坐,结印搜魂。
不多时,他唇边淌下一股鲜红的血,结印的金光微弱,但他手指未曾落下,一直不肯放弃搜寻砚寒的魂魄。
一阵阴风刮过,竹声飒飒,大门忽开,鬼气弥漫,一只黑靴踏入卧房,携来阵阵鬼哭,乃是鬼主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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