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殿下和太孙妃殿下五月三要成亲,去年赐的婚,那嫁衣,整个织造司最顶尖的绣娘,百人人手不停,便做了三个月,而后那首饰,发冠,昭海伯从外头带回来的,稀世珍宝同不要钱一般……”
这等排场,郭家哪里见过听过。
“黎郡王说不喜东宫后院,便推了,如今正盖花园,郡王要了树,不喜假山流水,做了小湖,还有湖上盖了屋子赏景,说冬日暂且赏雪景。”
在宫里就这般大动干戈吗。
“圣上疼爱郡王,太孙殿下对郡王敬重有加,黎王爷更是替郡王撑腰,什么宝物都放弟弟跟前的,朝中有人提过,不过黎郡王不当回事,之后全随着郡王心意做了。”
郭家人咋舌,他们接待嬷嬷太监都是奉坐上宾,想都不敢想嬷嬷口中黎郡王的做派。
嬷嬷其实有心点一下郭府人,末了道:“还是要娘家人立起来,出嫁的女儿家才能好过些。”若一味光索取,尤其是门户低的高嫁,只会被轻视看不起的。
不知郭府人听进去没。
郭四娘听进去了,可她无能为力无用,亲生哥哥被养的无能怯弱,庶出哥哥如今巴结讨好她,只想靠她某个差事飞黄腾达,爹官小位卑,也不会在意她的,阖府上下,没人会真为她着想。
过去日子惊慌难安,没想到是嬷嬷看透几分,出言帮她。郭四娘想谢谢嬷嬷,独自去了嬷嬷院子,便听两位嬷嬷在房间闲聊。
“可怜啊,这府上,全是吸血的。”
“听说慎郡王先纳了侍妾入府,马上就大婚了,这不是明晃晃打郭家小姐的脸吗。”
“慎郡王本来志气高。话说回来,若是郭小姐得有一子半女傍身,日后日子也会好过些,就怕那些传闻是真的。”
“要是真的,那些侍妾也不会有孕,郭小姐起码留了脸面在。”
可郭小姐也没得有子啊。
两嬷嬷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唏嘘了。
“谁能想到,好好地七皇子竟是个天阉……”
门外郭四娘脸色惨白回了自己院子,一时间心如死灰,心里抱着那万分之一丁点的希望都没了——她想着郡王不嫌弃她不碰她,若是她安分守己听话几年,或许能给她一个孩子。
可现在全没了。
她不敢寻死,怕给家门招了祸,也不敢透露风声,只能咽着苦果。她就知道,若是好事,怎会轮到她一个五品之女。
三月三那日,郭四娘早两日到了京城,从皇家别院出嫁。满城百姓瞧热闹的,送嫁的是郭四娘的嫡亲哥哥郭三郎,同着郭家舅舅,两人从中州带队伍出发时还好,趾高气昂的,到了京城皇家别院,一看阵仗就歇了菜,弱了吧唧。
到了当日,七皇子来接新娘,郭家一行人都不敢阻拦——中州有闹新郎官的习俗,这俩谁敢闹,腰杆先矮了一截,还要跪地行礼,七皇子就受着,看着不是按亲戚论,而是身份等级论。
这可是给新娘子没脸,半点都不尊重。
凑热闹的迎亲的人一看,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冷。
只听有人道:“老七啊老七,你娶媳妇儿装什么大头!”
跪地上的郭三郎心里骇然,这开口的是谁,竟然敢这般无状,叫慎郡王‘老七’,难不成是皇家别的长辈在?
“黎南珠,关你什么事!”刚装的一手的慎郡王瞬间破了功,咬牙切齿道。
小郡王落马下来,一身大红富贵锦衣,说:“来看你结婚啊,这么大的喜事,圣上说我爱瞧热闹,让我给你热热场子,我多好,不计前嫌,你该高兴才对。”
“对了年年也到了。”黎南珠往后看,小孩骑马太慢了。
太孙殿下到,这下凑热闹的宾客皆纷纷行礼。历延年忙道:“今日七叔大婚,不必跪拜行如此大礼。”
众人就作揖礼。
相比刚七皇子闹的脸冷,让妻舅家给他跪礼,如此对比,显得慎郡王小心眼,不大度。
有了黎郡王起哄,那门口宾客自然玩了起来。黎南珠给慎郡王出了难题,折腾了一会,总算是热热闹闹起来。
前头如何热闹,后院有人通传。
郭四娘先听慎郡王到,再看下人脸色不对,问了贴身丫鬟才知道哥哥舅舅全给跪下来了,门口慎郡王像是要拿人问案似得,顿时脸色血色殆尽。
没片刻,郭府下人又高兴说:“小姐,外头热闹起来了,有人拦着闹慎郡王,可热闹了。”
闹新郎那是给新娘脸面,是说千辛万苦求娶的新娘,那是尊重。
郭四娘不信哥哥舅舅会拦,下人说:“是黎郡王带着太孙殿下来的,门口如今可热闹了,黎郡王还敬了舅爷和三少爷酒。”
“黎南珠黎郡王吗?”郭四娘备嫁时,听嬷嬷说过许多次,心神羡慕已久,没成想今日这般人好,无意中帮了她大忙。
“是啊,奴婢远远瞧了眼,真好看。”
伺候的嬷嬷瞧不下去,委婉的提醒了句,慎郡王同黎郡王有过过节。郭四娘当即明白过来,谢了嬷嬷好意,可还是对黎郡王心生好感,她这一辈子已经无望,大喜的日子,黎郡王敬哥哥舅舅一杯酒,俨然是替她圆了面子,像是在撑腰……
她不敢如此大胆想,但确实像这般,像是帮她。
前院热热闹闹,慎郡王一行人到了正院门口,开始迎亲。黎南珠拉着年年并未再进,在门口上了马,刚喝了两杯酒,人有点精神活跃。
历延年上了马,同阿叔并驾,说:“阿叔今日是给新娘做面子来了,阿叔认识新娘吗?”
“见都没见过。”黎南珠拉着马绳贴过去,人也凑到年年那儿,小声说:“我和你七叔之前闹了过节你知道吧?”
历延年背脊都挺得笔直,大气不敢喘,阿叔说话呼吸声就扑在他的侧脸脖颈,让他紧张,面上镇定嗯了声,脑子已经热了起来。
“我乱讲的,你七叔行不行我哪里知道,最初就是想给他个小教训,哪里知道吓得人真给不行了。”黎南珠念叨两声:“怪罪怪罪。”
“他不举,娶了郭小姐这是祸害人郭小姐当寡妇,我心里对不住郭小姐,今日给做做脸面还行,不过也不能过多了,要是多了,你七叔那小肚鸡肠样子,回头要把帐算到郭小姐头上。”
黎南珠叹气,时下女子婚姻上,大多是身不由己,尤其是高门大户,那得有子女傍身,不然下场很惨的。
“我听说,无性婚姻真的惨。”
小皇孙便把阿叔喃喃最后一句记在心中,原来阿叔是这般想的,阿叔也是想要夫妻鱼水之欢的,只是……
不爱他。
不是那般的男男情爱。
小皇孙也哀愁,嗯了声。黎南珠瞧小孩真替郭小姐难受模样,不由心想,小孩真是善良,便安慰说:“你放心放心,我跟信四交代了,让信四偷摸给看看,应当是能成的……”
黎南珠没提他那无理要求——七皇子只对郭小姐才能行,其他人不行这事。那时候小郡王也没想到信四本领这么大,还真能做到。
没一会新娘子迎了出来,先乘的马车,到了京城门口早早有轿子等候,八抬大轿,吹吹打打,一路热热闹闹,百姓们围观瞧热闹。
“慎郡王迎娶郡王妃啊。”
“听说郡王妃只是五品官之女,真是命好。”
“诶呀发喜饼了发喜饼了。”
坐在轿中的郭四娘并未觉得自己命好,还是一脸愁容,等到了皇宫门口,她早早听嬷嬷说了规矩,要拜见圣上与皇后娘娘,这下不敢表现出愁容,只有紧张,幸好有盖头遮面。
慎郡王在宫里不敢摆架子,与郡王妃拜了天地父皇母后。
元和帝面上带着笑,勉励了几句儿子,意思成亲后就大了,要爱重郡王妃,和和气气,莫要毛躁,朕才放心交给你差事。
慎郡王一听差事,笑意也真了些。
之后就是出宫到慎郡王府,慎郡王招待亲朋宾客,郡王妃坐在新房之中。黎南珠拉着年年凑热闹,走之前,圣上还打趣了句:“不急南珠,再过两月就到你和延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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