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说罢,起身披上外袍,轻挥衣袖门栓自动开启。
姑娘进门之时,林晚江早已穿戴整齐,坐于桌案旁笑意温柔。
她眼眶一红,忽然跪了下去,这可吓了林晚江一跳。
未等他开口,姑娘便道:“多谢公子搭救,大恩大德,小女此生不忘。”
林晚江走上前,将人扶起,柔声说着:
“你我为同族,不必答谢,我姓林名晚江,你呢?”
姑娘抬眸,杏眼落下冰晶,她道:“公子唤我阿乔便好。”
林晚江闻言,点头应下,轻声唤了句:“好,阿乔。”
他知鲛人一族大多无姓,就像可雌雄同体,皆为极少数。
姑娘闻言,垂眸浅笑,面上蕴起两团红晕。
阿乔已褪去脂粉,娇俏的面庞白净无暇,神情是少女特有的娇羞。
她生着一头浓密的墨发,简单挽起些许,扎着一条红纱。
身着绯红罗裙,样式极简不见纹绣,但这颜色林晚江喜欢。
他们一族皆喜这色,无关男女。
只因苍穹之顶入眼皆是蓝,漂泊孤岛入眼皆是绿。
苍茫大海颇多寂寥,漫无边际。
而那绯红何其浓艳?
似烈焰如火如荼,只愿漫漫余生,多些浓墨重彩。
二人对视间,阿乔又红了眼眶。
她咬了咬牙,抬手解开了腰带。
衣衫半褪,漏出浑圆香肩,那腰肢盈盈一握。
林晚江又吓了一跳,忙道:“阿......阿乔,你为何意?”
他虽生了娶妻的念头,却也是明媒正娶,洞房之日水到渠成。
阿乔红着眼眶,忽然跨坐到林晚江腿上,附耳轻语:
“公子,你要了我吧,阿乔只有女身无力自保!”
“我这身子虽不干净,但我从此只会服侍公子一人!”
“若今夜公子满意,可将阿乔留在身旁,做个暖床即可!”
她这话说的很急,但林晚江心知她何意。
许是怕他反悔,想用自己的身子,换得安身之所。
林晚江有些不自在,抬手为她合上衣襟。
口中安抚道:“无需担心,我说过护你,决不食言。”
若他不管不顾,让阿乔流落在外。
即便她没有暴露身份,光凭这长相,这般柔弱的女子也会遭人欺凌。
阿乔闻言,又一次落下冰晶。
她忽然抱住林晚江,依靠在他肩头低声啜泣。
闻这哭声,林晚江倍感心酸,也将人抱住轻拍背脊安抚。
刚欲说些什么,忽闻一阵急促脚步。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瞬间被踢开。
烛火摇曳间,林晚江一抬眼,背脊渗出层层细汗。
他见段绝尘站于门旁,月影高悬,面庞投下浓重阴影。
正望着相拥的二人,眸间血丝遍布,杀意翻涌......
*
微风卷起幔帐,熄灭满室烛光,玉清风沉默良久。
晏长安等了半晌,心内愈发焦急,又问道:“你为何不答?”
玉清风抬眼,面上不见笑,眸底寒凉。
他反问道:“这般荒谬之事,为何要答?”
嗓音依旧沙哑,细品便可察觉尾音轻颤。
怎奈少年愚笨,听不出这些弯弯绕绕。
闻这回答,心尖猛的一紧,险些落泪。
忽而伸手,紧紧抓住玉清风的肩膀,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望着那双冷淡的眸子,少年红了眼眶,颤声问道:
“我当如何,入你心?”
他知玉清风所念何人,他这颗心也并非磐石。
初时仅是猜测,如今却万般笃定。
他不求玉清风改变心意,只盼能留些位置给他。
玉清风闻言,望着少年久久不语。
如何入他心?他也不知。
可入之时,自当长存。
望了半晌,玉清风淡道:“把饭食端出去吧。”
他本就不喜在房内用膳,如今更是没了胃口。
话音刚落,便欲挣脱少年的钳制,谁知这人越抓越狠。
玉清风蹙眉,肩胛之处酸痛无比,只得又道:
“放手,我累唔......”
话未说完,化作一吻,少年落着眼泪,狠狠咬住那抹薄唇。
口中尝到腥甜,依旧不肯放过,欲将心内痛楚释放。
他抓不住玉清风,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
这人于自己始终如井中月影,流水无情,皆从指缝间尽数流淌。
突如其来的一吻,惹的玉清风心内猛跳,却很快镇定下来。
他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少年索取。
吻到他脖颈时,眸间寡淡,嗓音平静:
“去榻上,莫要把水洒出来。”
少年忽而顿住,怔怔同他对视。
玉清风唇角染血,几缕青丝贴于额间,上头水珠滚落。
那眸间淡然的可怕,无悲无喜,镇定如初。
少年被这神情激的呼吸沉重,忽而自嘲一笑,低声道:
“若我成婚后,你我这般便算偷情!”
“要去哪搞,才算隐蔽呢?”
“去你房里?后山温泉?这结界内?”
忽而靠近,轻声耳语:“亦或者,你来我喜房?”
玉清风眸间一震,闻此言心内羞耻至极。
见他这模样,少年愈发疯狂,已然不似往日心境。
他想看这人漏出情绪,即便是崩溃也好。
少年望着他,一开口又是羞辱之言:
“怎地?想试试吗?反正你承欢已成习惯。”
“初时百般隐忍,可到了最后,依旧哽咽讨饶。”
“若秦姑娘是个好说话的,我们便三人一起。”
“白日我们唤你玉长老,晚时你便同她一起唤我夫郎。”
“你二人姐妹相称,我也可享齐人......”
啪的一声脆响,彻底打断了晏长安的话。
少年脸颊一痛,怔愣半晌,抬眸便见玉清风红了眼眶。
胸膛剧烈起伏,指尖不断颤抖,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
晏长安恍惚回神,脑中赫然惊起炸雷。
他又说了混话......
不敢再同他对视,少年急忙丢下帕巾,踉跄的逃离此处。
闻得脚步渐远,玉清风垂眸不语。
忽而握紧双拳,水面泛起波澜,淡蓝的灵流溢出,木桶之上裂纹遍布。
心内愈发痛楚,说不清道不明,呼吸急促间脑中眩晕混沌。
平静了半晌,玉清风忽然起身。
披上一袭莹白,挽起半湿的墨发,抬眸间一如往常。
夜色渐浓,玉清风和衣而眠。
透过轻纱幔帐,忽见一少年身影,正站于窗边,垂着眸沉默不语。
嗅到一阵血腥,玉清风蹙眉。
细细打量,原是少年紧握的双拳,骨节之处血肉模糊。
血珠不断滚落,润湿铺在门廊处的石板。
也不知他去了何处发泄,怕是有棵树遭了殃。
玉清风淡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莫要自糟自践。”
不知这人醒了,少年身子一抖,想要进来却犹豫不决。
哐当一声,门扉忽而大敞,玉清风又道:“进来睡觉。”
少年闻言,抬手揉了揉眼角,小心翼翼的走到榻旁。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鼻间酸涩又要克制眼泪。
玉清风撩起幔帐,抬眸望向晏长安,轻声道:“手给我。”
少年闻言,虽不知他何意,却也乖巧听话。
手腕被玉清风握住,掌心温暖干燥,令人无端安心。
玉清风抬手,一道灵流自他掌心而出。
似缠绵溪水,娟娟流过,为少年处理伤口。
晏长安薄唇紧抿,抬眸偷瞧玉清风。
见这人面色如常,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
“长安......长安不该,说......说那些话。”
开口既泪崩,少年嗓音哽咽,又一次落了眼泪。
玉清风勉强一笑,嗓音平静:“无事,下次莫要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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