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牛卫将群臣的成绩大声报出来,果然有一两位十射不中、十射中一二的。圣人听了,不免大笑:“两位爱卿果真又是如此!一年复一年,年年毫无长进!也罢,也赏你们每人十金,权作抚慰,免得日后你们托病不来了!”
那两位重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过来谢恩,群臣中则传出欢快之极的笑声。不知谁笑呵呵地打趣了几句,更引得众人大笑不止。一两个时辰之后,群臣大射将近结束,宗室们皆有些跃跃欲试。于是,圣人赏了十射九中的几名重臣后,便道:“也不拘着你们了,都下场去罢!谁射得最好,我便按方才所奖的五倍赏你们!!”
得了他如此许诺,荆王、鲁王、彭王许是眼热获胜的臣子所得的宝马,禁不住皆下了场,李昆、李衡二人也去凑了热闹。晚辈们更不必说,热血沸腾地便下去了。李徽带着长宁郡主,扶着圣人步入射场中。他们二人先轮流射了十箭,李徽十射八中,长宁郡主十射四中。
“好!不枉我教导你们这些时日。”圣人道,“不过,方才悦娘的姿势有些不妥。来,祖父射给你瞧瞧!”说罢,他又执起弓,意气风发地射了两三箭,皆是中的。李徽与长宁郡主自是毫不吝啬地为自家祖父喝彩助威。
圣人便又一鼓作气继续射,待射到后头时,已有些气力不济,最终是十射七中。他慨叹一声,将弓箭塞入孙儿怀中,顺手拍了拍他的肩:“果然是老了……”说罢,难免有几分苍凉之态。
李徽心中叹息,认真道:“祖父老当益壮,十射七中亦是上上了。”
长宁郡主亦附和道:“儿不过十射四中,祖父比儿不知厉害多少呢!”
圣人笑望着他们:“你们也不必再宽慰了,我又岂是认老服输之辈?早晚须得胜过阿徽!罢,罢,你们二人射得不错,也不必与其他人比较。且说说,你们想要什么作为奖赏?祖父都依你们!”
李徽与长宁郡主遂不再多说,分别索要了一柄横刀与一柄障刀。圣人便将自己惯用的横刀与障刀赐给了他们:“阿徽再要一柄陌刀,就能上场杀敌了。悦娘,这障刀实在锋利,别伤着自己。”
“儿省得。”长宁郡主爱不释手,笑盈盈地回道。
不多时,宗室众人的比试也结束了,最终李玮以十射十中取胜。圣人一举赏了他五匹宝马,李璟与李徽都不免羡慕之极,眼巴巴地看着他兴奋地去挑马。圣人见了,心里一软,又让所有的晚辈们都去马厩里挑一匹。于是,一群青年少年与小娘子们立即便露出了笑颜。
大射之后,宫中设宴,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时分方结束。无论是圣人、宗室或是群臣,瞧着都是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王子凌:爷有家世!爷有钱!爷有才!哇哈哈哈哈哈!尔等凡人,跪舔爷吧!!
众人:不愧是王郎君!!王郎君赛高!!(蠢货,掏钱掏钱!蠢货,快点介绍贵人给我!!)
王子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子睦:这都是从哪里招来的一群人。
王子献:呵呵,别理他,一戳就破了。
王子凌:啊哈哈哈哈哈……你这是嫉妒!嫉妒!
王子献:^ ^,这个月的生活费呢?
王子凌:_(:3」∠)_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第62章 二度夜谈
王家兄弟二人乘兴而去,尽兴而归,直至黄昏时分方回到家中。一路上,王子睦兴奋之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与兄长分享自己的收获,与平日里略有些沉静的模样大相径庭。一举一动、一言一词之间,无不显露出他的兴致极佳,对今日之行很是心满意足。王子献含笑倾听,时不时指点他一二,更是令他茅塞顿开。
眼见着小院落就在前头,王子睦略收了几分喜色,面容上颇有些惋惜之意:“这几个月来,我一直闭门读书,心中早已积累了许多疑惑,却实在寻不着合适的解答。而大兄平日里忙于举业,我也不好相扰。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请教,却不想已经到家了。不知大兄何时还有空闲?若是我不打扰大兄的功课,可否给我答疑解惑?”
“你我兄弟,大可不必如此拘谨。”王子献温声道,“只要我待在家中,你无论何时来见我都使得。阿弟一心向学,我这大兄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怨怪你打扰我?再者,教学相长,为你答疑解惑,于我亦是大有益处。”
“那往后便有劳大兄了。”王子睦笑得眉眼弯弯。他们二人虽是异母兄弟,却因血缘相近之故,生得很是相像,皆取了父母容貌之长,瞧着很是俊美精致。反倒是王子凌,生得最像父亲王昌,多了几分意态风流。俊美精致者,增添优雅从容,又加之坚韧英武,便是格外引人瞩目;而意态风流者,若全无潇洒豁达,不免失之过于浮华。
容貌相似,性情投合,兄弟情深——若是不了解兄弟三人者粗略一看,恐怕竟会觉得王子献与王子睦方是同母兄弟了。
他们二人这般兄友弟恭的模样落在王子凌眼里,更是令他恨得有些咬牙切齿起来。此时,他正坐在石榴树下,身边美婢环绕,又有部曲立在一旁护卫侍候,这等排场,哪里像是甚么没落世家子弟?只是,衣饰再华美,伺候的仆婢再多,姿态再高,也依然住在这种破败简陋的院落中。既无法邀请人来相聚,亦住得实在憋屈难受。加之今日痛失结交高官世家子弟的机会,他心中的怨恨磋磨了一整日,越发浓厚许多。
于是,不待王子献与王子睦出声,他便先发制人,冷笑道:“大兄与三弟真是好兴致,可见今日确实颇有所得。只可惜了我,重阳佳节竟然是独自一人在这破落院子中过的。但凡你们为我考虑一两分,也不会将我抛在此处不闻不问!”
见他心怀怨愤颠倒黑白,王子睦忍不住辩解道:“二兄这话便不对了。分明是二兄连续数日在外四处流连不着家,早晨又喝得醉醺醺地回来,还带了一群陌生人归家。你既然邀请了客人前来,难道为了出去游玩,反而要将客人舍下不成?哪有如此做主家的?我们二人当时不曾多言,也是不想失了做主家的礼节。”
遭到他指责,王子凌更觉得恼怒非常:“我这些时日出门都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们都不知晓?!到长安来已经有小半年了,大兄不但不曾推荐我们入学,而且连文会诗会的帖子也吝啬给我们!若不是我自己努力些,恐怕连那样寻常的文士也结交不得!!趁着我不在,倒是定下了什么曲水流觞之会!莫非大兄就是见不得我结交名士不成?!”
他越说心中越恨,竟是口不择言起来,全然不顾过去那一番惺惺作态了:“大兄莫不是嫉妒于我?才不愿推荐我入学,又不愿给我机会在长安扬名立万?!阿爷阿娘已经写信来催了数次,你居然还是毫无所动,可见果真是没有任何孝悌之心!哼!也罢,我这就回商州去!将你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爷娘,也教族兄弟们看看,你究竟是如何当兄长的!!”
王子睦立时大怒,气得面红耳赤:“二兄简直是不知所谓……”
王子献却朝着他微微颔首,很是云淡风轻地叹道:“二弟,你瞧瞧你如今,可还有半点琅琊王氏子弟的风骨?”他面带惋惜,目露无奈,淡然中有关怀,失望中有希冀,十足一付忧心忡忡的兄长模样:“你扪心自问,这半年来可曾安心读过一次书?可曾真正相信过我会为你们的前程筹谋?”
“若是你还像在商州时那般能静得下心来,我又何苦让你们磨练心志?若是你还像以前那般从容自若,我又为何不给你们引见先生?你如今这样心浮气躁,真正的名师如何能将你看在眼中?!拜见也是无用,倒不如不见!不然,反而给名师留下不佳印象,日后更难得那些先生的青眼!!”
他一脸大义凛然,轻轻皱起眉头,继续呵斥:“你瞧你如今像什么样子?!为了谋名,竟与一群不知是何来历的人来往,岂不是在堕我们琅琊王氏的名声?!花费的钱财且不提,你居然还敢在国孝期间喝酒?!醉醺醺地一路被人簇拥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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