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厥性情温和,不忍心拒绝他们,只得点头答应了。而后,他带着两个堂弟去见长辈,给长辈们行礼过后,便笑道:“外头牡丹芍药都开得极好,阿弟们想去赏花,我带着他们去一去便回来。”
苏氏等人只当是堂兄弟三人想近距离瞧一瞧那些小娘子,自是含笑答应了。为了避免他们唐突佳人,还让长宁郡主与秦筠两位小娘子一同去,就当是陪着妹妹们赏花了。
长宁郡主牵着秦筠,笑吟吟地奔到李徽身边,悄声道:“待会儿阿兄若是相中了谁,我替你去看看!”
李徽抬了抬眉,无奈道:“你先替堂兄好生看看罢,我还早着呢。”
长宁郡主略作思索,点头道:“阿娘说过,看人的眼光也是历练出来的。阿兄说得对,我先替厥堂兄相看了,积累了经验之后,再帮你看!”
李厥在旁边听了个正着,忍俊不禁:“那便有劳悦娘了。”
几人遂出了清凉台,在群花丛中穿梭。不少正在赏花的小娘子远远见了他们,都用团扇遮住半张芙蓉面,眼波婉转地看过来。李徽与李璟目不斜视,完全不放在心上;李厥则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也没有任何着紧之态。
倒是长宁郡主与秦筠显得格外认真,仔细端详人家不说,还低声品评着她们的衣着打扮举止,从头到脚都挑剔了个遍。但她们到底年幼,便是再挑剔也很难说出什么话来,只能发表诸如“插了这么多簪子钗子,不怕动一动就往下掉么”,或者“金光灿灿的真可怕,刺得眼睛都张不开了”,或者“什么颜色都往身上穿,以为是从染坊里出来的”之类的话。
如此,一行人穿过花丛,很快便越过了左边的回廊。回廊后正是高官世家女眷们行宴之处,不少小娘子都正在里头说笑。而回廊另一头则通往牡丹苑之外。李徽与李璟几乎是毫不犹豫便转向外头,李厥步子略停了停,也跟了上去。长宁郡主和秦筠怔了怔,轻声唤着:“阿兄,走错了……走错了……”
李徽与李璟只当不曾听见,继续埋头往前走。
这时,前方又来了几位小娘子,被三位郎君惊了一跳。李厥经过她们身侧时,轻轻地替堂弟们告了声罪。他作为庶人已久,举手投足都更加有礼有节,不像两位小堂弟那般自恃身份,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小娘子们退到一旁,其中有一位微微抬起眼,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回头飞快地睃了一眼。
长宁郡主与秦筠这才明白,兄长们根本不是来看小娘子的,而是要悄悄溜走。秦筠尚有几分担心,长宁郡主却已经兴致勃勃地跟了上去:“只管跟着阿兄走,一定很有趣!”
于是,相看的宴饮尚未完全开始,一位主角与两位配角竟然全都离开了。而此时,清凉台上的阎氏等妯娌几个都尚未发觉,还在笑吟吟地猜测李厥兄弟三人都有什么偏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李厥:=///=,你们俩别乱来,相看娘子是大事!
李璟:我更想看新进士
李徽:我也想看新进士(以及国子学里未来的探花使)
长宁:(★ ω ★),新进士在哪里~我也要看~
于是,3:1,李厥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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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郡主:我身上有非常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帮兄长看媳妇
李徽:→ →,这小丫头~算了,就让她自己乐呵吧
王子献:→ →,你不觉得,她已经看过了吗?
李徽:(-?-;),啥时候看的?
第37章 观赏杏宴
出了牡丹苑之后,新安郡王与天水郡王对视一眼,齐齐地松了口气,便立即直奔杏园而去。走了几步,李徽又想起长宁郡主与秦筠,回首一瞧,却发现李厥还跟在后头:“阿兄怎么也出来了?相看嫂子事大,观看进士宴事小,兄长还是进去罢。”
他们两个毕竟不过是这场宴饮的陪客,都跑了也不打紧,但李厥却是这场宴饮的核心人物,断断不能离开。若是这场宴饮因此而不欢而散,他们两个恐怕不但会被自家阿爷责罚,还会被祖父拎过去教训。而且,堂兄不是对相看之事颇为热心么?似乎早便想着娶娘子了,怎么舍得离开?
李厥清咳了一声,想起方才惊鸿一瞥见到的小娘子,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二人……不是说看看就回来么?应该也不会误事。有我跟在后头,你们也别想撒欢乱跑,免得到时候受叔母责罚。”
问题是,他们俩就希望能随意地走一走,至少跟着探花使四处探一探花啊!被看得这么紧怎么能成?光是看着新进士们那一张张脸又有何乐趣?难不成还要听他们文绉绉地吟诗作赋不成?两位小郡王一位深受陶冶眼光足够高,一位对诗赋策论完全不感兴趣,自然不会自寻没趣。
就在这时候,长宁郡主与秦筠也拎着裙裾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数名仆婢。两个小家伙眼尖,将方才李厥回首而望看在了眼里,又好奇地打量了那个小娘子半晌,这才来得有些迟了。她们可是记得自己的职责的好孩子,便是心心念念想跟着兄长们顽耍,也没有耽误她们打听小娘子们的事。
“厥堂兄,厥堂兄!”长宁郡主来到兄长们中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骄傲和自豪,“那个小娘子的身份,我们已经打听出来了。”不待李厥反应过来,立即红着脸阻止,她便继续道:“那是秘书少监的长女,听说他们家就两个小娘子,都当成小郎君教养。大娘子精通君子六艺,很厉害呢!”
在李徽与李璟好奇的目光中,李厥的脸犹如火烧似的发着烫。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宛如被霞光渐渐染红,看上去竟是越发出众了。
李璟是真正情窦未开的少年郎,笑起来的时候含着一二分打趣之意,却并未多想。李徽内里已经二十余岁,自然并非什么都不知晓,在欣慰的同时竟也有几分怅然:“情”之一字,果真是缘分。不知他与自己未来的王妃,是否能有这样的缘分。如果再一次成为怨偶,婚姻又有何益,倒不如没有得好。
当然,这一切并不完全能由得他做主。如果是母亲阎氏替他主持,想必会考虑他的喜好与想法。但若是叔父登基之后指婚,大概只会考虑门当户对之类的问题,也不可能过问双方的意愿。说不得,他还会与上一世的王妃凑在一起过日子——双方都觉得毫无意义的日子。
“既然堂兄已经相中了,应当立刻告知长辈才是。”定了定神之后,李徽便道,“免得长辈们猜错了,错点了鸳鸯谱。”见秦筠似是对隔壁的杏园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又道:“阿筠跟着堂兄回去,和长辈们好好说一说这个好消息。我们两个就等着堂兄大婚,给兄长当傧相了。别的不说,至少能帮兄长挡一挡棍棒。”
李璟连连点头:“这牡丹苑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饮宴才开始呢,兄长就已经相中人了。日后轮到我们选王妃了,也在这牡丹苑里举行宴饮,说不定也能遇到合意的王妃!”少年意气,眉飞色舞,充满了对未来的欢喜。
李徽瞧着,不免有些羡慕他的生气勃勃。然而,转念一想,心中又是一哂:自己如今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能够在阿爷与母亲膝下尽孝,能够与兄长互相关怀,还能够结识知交好友,都是命运给他的补偿。而且,经历了前世那么多事,他的性情方被狠狠地磨砺了一番。也终于认清楚了——只有谨慎小心一些,才是濮王一系能够长久的生存之道。至于越王一系,他若能改变自家的命运,或许才能试着改变其他亲人的命运。
李厥到底脸皮薄,耐不住堂弟妹们的打趣,便带着秦筠回了牡丹苑中。临别之时,他不忘殷殷叮嘱三人早些回来。李徽几个口中答应得很爽快,转身的时候却互相笑了笑,不约而同地将方才所言抛到了九霄云外。
待他们来到杏园时,外头果然围了好些国子学的学子。李徽看着许多人都觉得有些面熟,偏偏却不知道名姓。李璟则认识不少人,主动过去问询。长宁郡主左顾右盼,也只发现阎八郎等几个郎君,遂忍不住问:“阿兄,王郎君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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