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眯着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确实是有些太在乎细枝末节之事了。果然,像他这群老朋友这般看得开,才算过得逍遥自在罢。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曾经因着这些事苦恼过,于是佯作什么都不曾发生:“既如此,日后我们若有什么文会诗会,便给他发帖子,让他过来。”
“呵呵,是啊,也不必佯作濮王府的门客了!”
“对了,濮王究竟是哪位宗室王?这些年我依稀听说过越王……其他亲王倒是并不熟悉。”
实在听不下去的宋先生主动地替他们答疑解惑:“濮王,乃当今圣人与文德皇后的嫡次子。多年之前便去了封地中居住,今年年初方回到长安为文德皇后侍疾。他身边的少年郎便是他的幼子新安郡王。上回拜师礼中,不仅他们父子来了,濮王妃、嗣濮王夫妇、长宁郡主也都来了,你们可记得?他们簇拥着的那位老者,便是当今圣人了。”
“……”老先生们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终于集体怔愣住了,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当宋先生终于神清气爽地将发呆的老朋友们送出藤园的时候,王子献正坐在温暖如春的书房中,与王子睦对弈。不多时,正院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声,他执着白子按在棋盘角落,唇角微微勾起来——去见州府功曹受挫了罢?阿爷,母亲,一切才刚刚开始呢,其实不必如此焦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宋先生:( ̄▽ ̄)",如果那个逆徒答应,过年之后我就带他走!
小郡王:( ̄▽ ̄)",我是个成熟的人,一定会微笑着把他送走的。
王郎君:……等等,趁着我不在,你们好像决定了什么大事?
————————————————————————————
宋先生:呵呵,李三就是濮王,李三郎君就是新安郡王,你们不知道吧。
老先生甲:濮王?濮王是啥,能吃吗?
老先生乙:濮王?他为人看起来很不错呀,根本不像什么盛气凌人的王爷。
老先生丙:QAQ,他以前一定都交不到朋友吧,好可怜。
濮王殿下:QAQ,知己啊!!〒_〒(熊抱+1)
老先生丙:咱们一直做知己!!!(被熊抱+1)
宋先生:……为什么总觉得他们的想法有点与众不同,哼哼,我要放一个大招——你们知道吗?拜师礼那天,当今圣人也来了(惊讶吗?惊吓吗?哈哈哈!不能让我一个人被吓(╯-_-)╯╧╧)
老先生们:(⊙o⊙)……
宋先生:终于神清气爽了~~~
——————————————————————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应该是用的唐伯虎的桃花庵歌,架空嘛,可以无视年代问题。
第81章 子睦醒悟
此次年节,王家过得分外艰难。便是祭灶那一日,王昌亦是有些心不在焉,脸色沉沉,犹如乌云密布。至于小杨氏,更是仿佛久病一般,气色越来越苍白,不久便清瘦得有些摇摇欲坠了。她平日里都待在内堂中,让王洛娘与王子凌、王子睦陪着她说话,并不出门走亲访友。至于王子献与王湘娘,她更似是眼不见为净,每回问安都恨不得早些将他们打发走。
因着两位主人的消沉,王家几乎没有一丝年节将至的喜气。小杨氏给的赏钱也比往年简薄许多,仆婢们面上不敢造次,私下里却是四处传话。有说府中的库房已经完全空了的,还有说娘子打算卖庄子卖铺子的,更有人担心自己被卖出去。毕竟,一个得用的仆婢至少可卖上两万钱,将冗余之人卖干净,也足够王家一段时间的嚼用了。
如此人心惶惶之下,小杨氏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继续花费钱财充门面。至少须得将家中布置一新,免得让前来拜访的客人心生疑虑。此外,也不能让家中儿女与仆婢都穿着旧衣裳,该让他们装扮起来。当然,她的亲生儿女所得之物与王子献、王湘娘所得之物,在外人看来,也不宜差得太远。毕竟她的慈母名声亦是经营了许久,绝不能容许有失。
不断地送礼与年节准备很快便耗光了王家的积蓄,没过多久,王子献便接到确切的消息——小杨氏已经派管事去找了中人,打算卖掉一处较为贫瘠的田庄。而那处田庄,正是当年他的阿娘大杨氏的嫁妆之一。
“让孙榕派人来,出个合适的价钱买下。再透出消息,就说主家还想买商州城中的铺子,价钱好商量。”他不紧不慢地吩咐曹四郎,将贺年信写完,“顺带,让人将这两封信,分别送给先生与阿徽。”无论王昌在外头洒了多少钱财,他皆是喜闻乐见。毕竟,他从来不在意王家的这些家财——然而,属于亡母大杨氏的一切,本应该都是他的,他迟早都要夺回来。
曹四郎答应了,出去一趟后回来,眉飞色舞地回道:“阿郎,方才那一位又带着一车礼物出门了。那小杨氏亲自出来相送,连手都是抖的,几乎要哭出声来!!俺看,她绝不是担心那位再一次失败,一时承受不住,一定光顾着心疼那一车礼物了!”
“呵,族长可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妙人。”王子献勾起唇角,“待日后有机会,必要回报他老人家。”族长好心好意给王昌引见官员,劳心劳身不提,还动用了自己的人脉,任谁也挑不出他的不是来。便是王昌屡屡失望甚至于最终绝望,也怨不得族长,只能怨那些官员不肯通融。谁又会知道,他为了谋回官职,竟是将家中积蓄都快掏空了?
直至除夕前一日,王昌才彻底放弃了通过族长走门路的念头,独自一人关在书房中,不饮不食。小杨氏到底放心不下,便让王子凌、王子睦前去相劝,又派人来唤王子献:“大郎一向是有主意的,好生劝一劝你阿爷罢。便是再怎么着,也不能与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至于官职,你们三兄弟如此有出息,一定有办法的。”
王子献一哂,如她所愿,披着大氅去了外院。当他翩然而至的时候,王子凌与王子睦已经在书房外头守着了。小杨氏也披着狐裘,牵着王洛娘,楚楚可怜地拭着泪。
在她的示意下,王洛娘娇声唤道:“阿爷如此自苦,儿与阿娘都心疼坏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比得阿爷更重要。儿什么都不管,只想让阿爷赶紧出来!阿爷……阿爷……出来罢……”
然而,无论她如何撒娇卖痴,书房中依旧毫无动静。一身新衣显得格外娇俏的王洛娘搂住小杨氏,轻嗔着蹙起眉来,犹如扭股糖似的:“阿娘,阿爷不理会儿。”
小杨氏抚了抚她的背以示安抚,望向王子凌与王子睦,带着哽咽声道:“阿郎何必如此?便是州府功曹、长史与明府都不愿通融,说不得长安还会有别的门路呢?阿郎难不成竟是忘了,咱们家二郎与三郎已经拜得周先生为弟子,与弘农郡公府的杨状头成了师兄弟。我听说,平日里,他们更不仅仅是师兄弟,还以表兄弟相称——”
她话音未落,王子睦便已然脸色大变:“阿娘……”见他惶急,似是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小杨氏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噤声,而后又柔声道:“若能请弘农郡公府相助,不过是区区一个县尉,一定能官复原职。”
王子睦听她说罢,更是满面焦急之色,低声道:“阿娘,我们原本便欠了弘农郡公府许多人情,还尽尚且来不及,如何能因此事再劳烦杨师兄?更何况,弘农郡公如今身在礼部,虽是礼部侍郎,却到底并非吏部之人,又如何能插手此事?”
小杨氏听了,难掩脸上的怒意:“不过让你去问一问,你便如此推托!你……你这孩子,实在是太过懦弱!也太过不孝!难不成,你就忍心看你的阿爷如此自苦么?!他若是将自己的身子折腾垮了,可该如何是好?而且,便是你不曾拜得周先生门下,弘农郡公也是为娘的族兄!若是写信求他帮这个小忙,说不得他顺手也就帮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