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莱芙抬头观察着殿中陈设的时候,听到女使官喊了一声:“骑士小姐,看这里。”
棕发走了几步,接着朝着女使官所指的位置望去,只见地上两具相拥的尸骨,手里的金块与宝石一下在就掉在了地上,说:“这一对,或许就是十几年前的探险者吧,都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关,却……”
“骑士小姐害怕了吗?放心吧,我可不会让我们变成这样。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女使官低着头,靠在棕发骑士的肩窝,带着笑意,“就躲在我的身后吧。”
莱芙琢磨着这话耳熟,反应过来女使官是在拿她今早说的话来打趣。于是别开脸去,只自顾自看着能否找到什么线索。她预感到眼前景象会很快发生变化,也许会有奇怪的东西突然从周围冒出来,于是一边努力地保持内心平静,不让火云雀有诱惑自己的可能;一边则努力记住周围的景物,好在异相出现时及时发现。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身后的女使官依旧没有动静。莱芙觉得事有异常,转过头去。却见白袍的女使官直愣愣地站着,金色眼眸盯向一个空中的某个地方。那如琥珀般澄净温润的眼中,竟然倒映着一个人影——而这个人影显然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那个人影居然还在不停动弹。
“不是说没有渴望吗。果然,还是有的吧……”莱芙自语,慢慢地走近了女使官,掂起脚,想要看清她眼珠子里的人是谁,“火云雀构造的梦境这么厉害吗,居然一点征兆都没有……娜提雅维达大人渴望的东西。这应该是一个很美很甜蜜的梦吧……”
但是莱芙还没有看清楚女使官眼中的人是谁,耳边就突然响起了“滋嘎”的汽车刹车声。
她转过身去,眼前的废弃寝宫突然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条沥青马路。马路边上有来来往往的人,一辆白色的车辆停到了她面前。莱芙惊讶地发现,那辆车好高,她需要撑高了脑袋才能看到车窗的位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孩童的手。
前车窗开了,一个微胖的大汉从车窗里挤出了他那颗有些大的脑袋。平头,国字脸,眉毛特别粗,这个中年男人乍一看有点吓人,但是他笑了起来,左边脸颊立马冒出了一颗酒窝。男人伸出一条汗津津的胳膊,笑着叫她:“肝肝!”
已经十几年了吧,这张脸她只能在照片里看到。莱芙恍惚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
所幸身后的情景还是没有变化,女使官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成虾米状,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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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废宫的最深处 , 纳缇伍兹国曾经的国王居所。高大的柱子支撑起的天花板已经在大火中被毁去大半,漏下大片的星光。星光冷冷地照在无数个同样的寝宫中。只能与身边人并肩作战的骑士与侍从们看不到周围其他人。而已经完全浸入幻境的人,则连他们的队友都看不到了。
棕发骑士低着头, 望向正在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女使官。
她在地上翻滚着,似乎在躲避着鞭打。但那种躲避是十分绝望的, 似乎没有一处可以躲避, 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女使官喉中发出受伤幼兽痛苦的“呜呜”声,看起来可怜极了。那件永远都维持着光鲜体面的白色衣袍上, 已经沾满了尘土。那张总是一边装着弱小、一边偷擒一抹坏笑的脸上,此刻却是纯粹的痛苦与恐惧。
不该这样的。
莱芙从没有想过女使官居然会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好似牡蛎被撬开坚硬的壳,留下的粉嫩的肉,仅仅是最细的风刮过一粒最细的沙,都是钻心地疼痛。
……“肝肝, 你在看什么?”那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继续呼唤着她。
莱芙愣了愣,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早就忘记了。若是算上了两个世界的所有时间,已经近三十年了吧。但是不知为何, 男人的声音却已经是那么地清晰。清晰得好像她只要回过身,就会撞到那个带着汗水和厨房油烟气味的怀抱里。还有那总是很扎人的胡子茬 ,手臂上毛茸茸的汗毛, 下巴上那道被家里的猫抓破的口子……她真的以为她已经忘记了的, 在白心心面前, 在所有人面前,甚至在自己面前,她明明已经忘记了的。
棕发骑士将手抬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
……“肝肝, 快点上车。”
即使已经捂住了耳朵,但那声音还是清晰地回荡在她的耳边。好像这些话语并不是来自外界, 而是直接从她的心里发出来的一样。
看到女使官痛苦的模样。莱芙曾经还疑惑过。火云雀的梦境既然那么难以走出,甚至让人放弃性命也要留在那个梦里,怎么会是一个噩梦呢?如果是一个噩梦,那么又怎么会有人愿意留在那个梦里不出来?
她现在才知道,往往最大的渴望中都藏着巨大的绝望。也只有最大的绝望里,才能产生最大的渴望。
以为自己不在乎的事,以为自己早就遗忘的事,那些毫无意义的梦,不管是向哪个方向用力都达不到的梦,不管是怎么拒绝也改变不了的现实。那么就忘记了吧,不要再继续在乎了吧——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却做不到,这就是人的脆弱之处。
她不能被这样的幻境所诱惑。莱芙看看痛苦的女使官,又看看地上那两具抱在一起死亡的尸骸。要是她也被诱惑了,她就要和女使官一起死在这里了。
……“肝肝,你再不上车。警察叔叔就要给爸爸开罚单了,爸爸给你买小饼干的钱就要没有掉了。”
莱芙正欲踏前一步,女使官的身影却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人潮拥挤的校门。此刻正在放学时候,家长们和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将校门口挤着水泄不通。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的红领巾和校牌。眼前的情景是这么的真实,真实得好像她刚刚经历的一切——废宫,雀影,痛苦的女使官——才是一个梦,而她现在看到的才是现实一样。
“爸爸!”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小姑娘很快就蹦了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了奖状,接着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个白净面皮的女人转过头来,一脸温柔的笑意,将一只棕色的小熊递到莱芙手中。
男人看着两张奖状,说:“第三十六届运动会,一年纪女子组,三项全能第一名。铅球,破了校记录——肝肝真是和爸爸小时候一样厉害。”
男人接着问:“今天小肝肝要去哪里呢?”
“今天可是小肝肝的生日,说好了要去游乐场。”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学着她的口气说,“爸爸忘记了吗?”
白肝肝抱着小熊说:“要姐姐!”
她侧过脸,对着后座的车窗。她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脸,小小的四肢和五官。这是她七岁生日的那天。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却依旧清晰地记得这个日子,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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