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两者之间,谁的损失更大、更难以恢复,是显而易见的。甚至或许并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将小人国存在于这片大陆上的消息传播出去,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迎接你们的将不仅仅是一国之主的愤怒了,还有诸国来军的踩踏。更别提还有传说中的那些金子,财富可是招祸事之源。”
达茜公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猛然起身,指着娜提雅维达:“你,你们……”
“你说的实在太过分了,娜提雅维达。”莱芙起身,阻拦在两人中间,“达茜公主,真是抱歉。我们绝对没有将这一件小事扩大的意图。任何冲突都是我们要尽力避免的。无论是圣殿还是国王,都希望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此事。”
“既然如此,”达茜怒气冲冲地说,“您的朋友就不该说起这些容易引起误解的话!”
“我只是提醒您一种最为糟糕的可能性而已。”娜提雅维达全没有听劝的意思,反而语带讥讽地说,“我想您还有一些话没有告诉我们。你们将米莉公主骗进小人国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您将我们的关系说成是欺骗吗?你怎么敢!”小人公主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像是在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一样。在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才接着说,“您知道为了消除您所说的那种风险,最简单的方式是什么吗?就是将你们两个人先除掉。”
“您生这么大气做什么?”娜提雅维达眨眨眼睛,“我只是想要提醒一句,无论您背后的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们都将要面临着比起那可能的微薄收益来相当不值得的危险。您不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知道米莉公主真实身份的,究竟还有哪一些人?”
莱芙夹在两人中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抱着砍刀立到了门口。
“我也有两点想要提醒你们。第一,不要指望着你说的这些话能让我恐惧。我不想要引发争端,完全是为了你们的缘故。我族能存在于这片大陆这么久,可不是靠着运气。”达茜向窗外望去,对着远方目露恭敬,双手作了一个陌生的手势,行完礼之后才对着娜提雅维达说,“在历史上有多少不怀好意的人进入过柯利弗森林,你可曾听说过一个生还者?
“第二,在说大话和蠢话之前,还请先考虑自己的处境。能够看穿你们真实身份的人,定然不止我一个。可是其余那些人未必抱持着如我一般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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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提雅维达。”在将小人公主送走之后,莱芙把小锥帽脱下,拿在手里扇风。额头上的汗嗖嗖蒸发带来的凉意,稍微减轻了刚才的紧张感。
“你应该看得出来,达茜公主此行并没有什么恶意。若是她不愿意的话,我们是怎么都无法说服她做我们和米莉公主之间的信使的。可是你为什么故意要激怒她?”
“达茜又不是傻子。只要稍稍一想,便可以知道我那些威胁的话不过是虚张声势。”娜提雅维达说,“圣殿对于那些藏在大陆暗处的异族生灵的忌惮,并不亚于异族生灵对于人类的忌惮。千万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是因为两方都无法承担起引起战争的后果。若是有一天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将会带来无尽的浩劫。这种两败俱伤的蠢事,谁都不会做的。”
“你越说我就越糊涂了。”莱芙说。
“人在盛怒、惊恐、受到冒犯的时候便容易失去理智、会变得软弱、想要向信任的人或者……东西求助。”娜 提雅维达望向了窗外,“我想要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暗处的敌人。这样总比在最后关头被打个措手不及要强。”
“说起这个……”莱芙跟着娜提雅维达的目光,望向小小窗口外的远方,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语却卡在了喉咙当中,“昨……”
她觉得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忘记了。
也许还不止一件。
莱芙手中继续拿着小锥帽扇着风,视线扫过正对着窗口的墙壁,又扫过了已经将灯芯灯油都已经焚尽的油灯。琢磨着她究竟忘记了什么事。
似乎是某种奇怪的亮光。肯定不是油灯的光。亮光的来源在哪儿?不在屋内,那就一定在屋外……
她觉得有些线索已经冒出了头来,或许再想想就能记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娜提雅维达突然从莱芙的手里抢过了那只小锥帽,接着一把扣到了她的脑袋上。
“喂。”莱芙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了,“突然这样做什么?”
“骑士小姐,您难道没有注意到刚才达茜公主进来看到您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吗?”娜提雅维达愉悦地托着腮,“小人国对于帽子相当重视,这可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
莱芙本就没有戴帽子的习惯,初秋天还有些闷热,刚刚戴了一会儿帽子,就开始冒汗了,她正想要将帽子摘下来,听了娜提雅维达的话便停了手:“还能有什么意思?”
“若是当着外人的面脱下小锥帽,那可是相当不体面的行为。”娜提雅维达抬手,将莱芙头上的小锥帽扶正了,“那就像是,没有穿底裤出门。”
“咳。”莱芙装作没有听到后一句话,伸手去够远处的水壶。
娜提雅维达友善地将水壶推到了莱芙面前。
莱芙拎起水壶,里面是空的,只得盯着空杯。
两人之间刚才一致对外的气氛消散了,尴尬的气息开始弥漫。
莱芙问:“娜提雅维达,说起来,昨夜有一些异样。你注意到了吗?”
娜提雅维达说:“哦,昨夜……”
“不。”莱芙忙说:“我说的并不是那件事。”
“骑士小姐,我可不记得别的事。”娜提雅维达说,“我只记得您在喝醉之后对我做了可怕的事。”
“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而且我酒量一向很好,怎么会这么容易喝醉……我似乎记得似乎是您喝醉了酒……”莱芙一开始还是挺理直气壮,但是说着说着声音却低了起来。
“怎么?难道失去昨晚上记忆的人是我吗?”娜提雅维达揉了揉莱芙脑门上的红印子,“您瞧您,您都记不清这个红印在哪里撞出来的,还不承认您是喝醉了吗?”
莱芙正想辩解几句。但是还未张口便想起了今天早晨的那一幕。
她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很,这症状倒是非常像是宿醉。耳边“轰轰轰”的声音很大,她本来以为是耳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女人的哭泣声。
睁开眼一看,娜提雅维达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缩在床头抹眼泪。脸上的神情和身体上的状况都表明了她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有所阅历的人看到都能猜出大约发生了什么事。莱芙一边下床找砍刀,一边脱口一句:“是哪个恶徒欺侮了你,我给你报仇去!”
……然而,莱芙很快发现。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屋子里只有她和娜提雅维达两个人。
“您最后的念头就是想要咬我一口。”娜提雅维达拿起手帕,假意地拭了一下泪,“这可是您亲口承认的。您只是产生这样可怕的心思也就算了,而且还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了那么多触目惊心的痕迹,嘤嘤嘤……”
“抱歉,我的一个耳环遗落在此处了。”门“吱嘎”一声打开,站在门外的是去而复返的达茜公主。她一进门来便听到娜提雅维达的“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了那么多触目惊心的痕迹”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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