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提雅维达每举出来一个可能的原料,莱芙的脸色便青上几分:“别说了,我想明白了,这就是牛蹄……”
过了一会儿,便到了艾莉西娅和利安德尔先生举行婚礼的时候了。
丹塞安排的刺杀,就在婚礼开始之后不久。
莱芙本想观礼,但是老管事在一旁监督着,看她一打算往出走,便将她拦了下来。
莱芙问:“我们是跟着夫人来的,连去外面瞧一眼也不行吗?”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老管事说,“正是夫人让你们在厨房干活的。她说家里的习惯和这儿不同,怕你们出去之后冲撞了人,所以不能让你们离开这儿。”
莱芙说:“只是去看一眼,都不行吗?”
“不行,这是夫人的命令。”老管家接着冲几十个在一旁工作的男仆们说,“看好这两个人,婚礼结束后才能放她们出去。”
如果不是莱芙亲眼看到过这家的仆人对于“艾莉西娅”是多么不客气,光听老管事的话,还以为所谓的“夫人”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
“看来兰斯确实是听进去了。向老管事下达一个无关紧要的命令,他并没有理由不听从。”娜提雅维达说,“但不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娜提雅维达‘大人’,居然还有不知道的东西?”莱芙说。
“您把我想成全能者了,骑士小姐。任何生物都是有限制的,哪怕魔龙也不例外,我已经同您说过了。”娜提雅维达说,“我只能告诉您一点。经过我的测算,无论今天兰斯做了什么,对于他个人的命运,还是对于这次任务而言,都不会改变大局。所以您也不用太担心的。”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看样子兰斯把我们安排在这里,应该不是出于什么特别重要的理由。”莱芙道,“难不成是因为害臊?我明明都已经答应了不把他变成女人的事说出去了,即便是多看一场婚礼,也不会增加谈资的……”
酒菜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老管事吩咐下来,给每一个仆人分发了一份食物,虽然没有酒水,但是丰盛程度并不亚于给客人——不存在的客人们——准备的。
男仆们欢呼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始大嚼起来。
莱芙和娜提雅维达一起,立在一个小圆台边上进食,才吃了没几口,大厅里便闹出了动静。
“主人,主人被刺了……”一个男仆跌跌撞撞从远处跑来,沾了一手的血。
老管事正用细长柄勺子品尝着一款最后要上的甜汤,闻言转过身来,勺子落到了锅底,发出了“当啷”一声,冲过去拎起那个男仆的领子,问:“发生什么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主人……主人……”那名男仆已经被吓得腿都软了,越是紧张便越是说不出话来,偏偏老管事还拎着他的领子不断地摇晃着他,好不容易才憋出下面的话,”主人被刺了……一刀,刀插在腹部,离开心口就一点距离……留了好多血……好多血……”
其实看到这个男仆身上的血迹,其余人也能对利安德尔先生的伤势有所估量了。
发生这样的意外之后,原本井井有条的大厨房中,立刻人仰马翻。
老管事丢下那个男仆,急匆匆地走向大厅。男仆们有的跟着老管事,大部分人则留在原地急得直打转。
那个身上沾满血迹的男仆被厨房里的其余男仆们围在了中心,不停地有人向他追问细节。分明只有几十步就能去大厅中眼见为实了,但是他们偏不肯亲眼去看看,反而执着于从这里唯一的旁观者口中榨出细节来。
那个男仆被迫把同样的话重复了好几遍,但是下一回还是有人不厌其烦地问同一个问题。
一旦男仆的描述稍微有一些变化,其余男仆们对于利安德尔先生的命运预测就发生巨变。
一会儿有人说:“看来利安德尔先生,果然是没有命了。”
一会儿又有人说:“这点伤,是死不了人的。”
这场景看起来极度荒谬。
很明显,每个人对于利安德尔先生的态度都不一样,崇拜、敬仰、畏惧、厌恶皆有,不知道是哪一个占了上风。莱芙怎么也分不出,这些人中的哪一些希望利安德尔先生遇刺身亡,哪一些人又希望他安然无恙。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理会女主人带来的两个女仆了——今天这一遭之后,女主人还能不能成为女主人还不一定呢。
趁着众人慌乱之际,莱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着脱了围裙,跟在娜提雅维达身后,向举行婚礼的大厅走去。
谁料才刚跨出门口,便听到男仆被问了一个新问题:“刺杀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本来应该是最先提出的几个问题之一,但是似乎一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有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丝毫好奇。
另一个男仆说:“这还用问,自然是丹塞。”根据留在这里的大部分男仆的态度,他们似乎对于凶手的身份心知肚明。
莱芙昨夜听了兰斯传来的消息,自然知道刺杀者是丹塞,但是按理说这样秘密的计划,丹塞告知了心仪的艾莉西娅也就罢了,绝对没有随便到处说嘴的可能,难道这些男仆们也知道?
或许是丹塞在平时的表现太过明显,又或许……他们原本早就知道丹塞的图谋。
“错了,你们猜错了。”那个被问题折磨得心力交瘁的男仆说,“一开始动手的确实是丹塞,但是将短刀刺进利安德尔先生身体的,却是新娘。”
娜提雅维达说:“看来兰斯并不诚实,他和丹塞并不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关系。原来他让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方便做事。”
说着便来到了厅堂之中。
没有客人的婚礼,显得既热闹又冷清,一份份冒着热气的食物放在一张张小桌上,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的气味来,但是桌子背后本该坐着客人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
在大厅的中央,利安德尔先生躺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血液将藏青色的地毯浸透了,呈现出了一种黝黑的色泽。老管事半跪在利安德尔先生的身体边上,捧着后者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主人,可怜的孩子,狠心的女人就这么杀了你……”
不论其余男仆们对利安德尔先生是怎样的态度,老管事看起来对于主人忠心耿耿,此时为了主人遭遇的不幸悲痛欲绝。
利安德尔的身体边上,还有一把拔出的剑,这是利安德尔先生自己的剑,这把剑上还有血迹,但这并不是凶器。
年轻的新娘神色淡漠,手执着一把短刀——这才是凶器——用手帕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接着插回到了一盘烤肉上。这把刀原本是用来割烤肉吃的。
丹塞站在新娘身后,左手捂着右胳膊,指头缝里渗出血迹来。他胳膊上的伤口是被利安德尔先生的佩剑给割伤的,原本这场刺杀就应该宣告失败了,但是利安德尔先生才刚刚处理掉一个刺杀者,回转身来,毫无防备的腹部就被自己的新娘刺中了,于是现在躺在地上的才不是丹塞。
老管事指着兰斯和丹塞叫骂着:“你们这对无耻的男女,你们……你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永远都不会逃脱罪责……”
原本跟在老管事进来的几个男仆,和丹塞交换了几个眼色。其中两个人将老管事绑了起来,用早已准备好的布条塞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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