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闻言,莫名觉得段逐弦在挑衅他,忍着腰酸背痛道:“不好的是你吧?憋了这么久都没憋出毛病,算你天赋异禀运气好。”
段逐弦淡淡道:“是你想要纯爱。”
“我才没有要纯爱!”江杳敛眉反驳,“纯爱和禽兽之间,就没有个折中的方式?”
段逐弦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可能没有。”
大抵是求而不得太久的缘故,他只要一见到江杳,脑子里就会汹涌出太多不堪的念头,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像是感应到段逐弦在想什么,江杳被段逐弦这四个字臊红了脸。
他别过视线:“我要是一直没发现你在玩什么垃圾纯爱,你还打算装多久正人君子?”
段逐弦道:“一直到你愿意为止。”
江杳哼哼两声,翻了个身,背朝段逐弦:“你就扯吧,你才没这么强的耐心。”
段逐弦未语,弯起唇角,似乎是笑了一声。
对于江杳,他一向能忍,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反倒是江杳,嘴上骂骂咧咧,实则忍不了一点。
江杳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闷声问:“段逐弦,你到底会不会谈恋爱啊?”
段逐弦道:“我是第一次,确实不太会。”
“那你还每次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敢情都是故弄玄虚,装腔作势!
段逐弦闻言,看向旁边被卷成小山包一样的被子,哑然失笑。
在江杳面前,他其实从来没有游刃有余过。
江杳继续数落:“你这人做事从来不讲明白,害得我还以为你不举了,以后得跟一个残障人士过一辈子。”
段逐弦压着笑意:“我的问题,让你担心了。”
江杳不依不饶:“别只会嘴上说说,打算怎么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段逐弦俯身过去,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从后方亲了一口。
“分期补偿,今天算是补了一部分。”
江杳愣了愣,搞明白段逐弦在说什么之后,脸又红了。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抱了会儿。
江杳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小相框上,里面装着一张蓝天花圃的风景照,色彩绚丽,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符合段逐弦这种极简审美,但似乎一直摆在这里,右下角的摄影日期是十七年前。
江杳指了指:“这照片在哪儿拍的?”
他老早就想问了。
“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在城西。”段逐弦顿了顿,补充道,“十六岁之前,我几乎都在那里生活。”
江杳闻言疑惑,他记得段松和何璐住的那套房子坐落在城南,而段逐弦的母亲在段逐弦很小的时候就出国养病了。
意识到什么,他睁大眼问:“你一个人住?”
“嗯,大部分时间吧。”
段逐弦语气还是很轻描淡写。
但他越是漫不经意,江杳就越不是滋味。
作为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幺,他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孩子,正是懵懵懂懂需要人陪伴的年纪,怎样独自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
在沈棠的描述中,曾经的段逐弦也是个害怕孤独的小孩,宁愿委屈自己吃路边摊,也不希望被朋友抛下。
可即便如此,这座孤零零的房子依然是段逐弦心中永恒的庇护所,不然段逐弦不会把照片摆在床头。
“怎么没见你回去看看?”江杳问。
“房子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江杳“哦”了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发觉自己今天好像特别多愁善感。
段逐弦揉了揉江杳的后脑:“照片而已,有这么好看?”
江杳摩挲了一下相片,垂头问:“你很怀念它吧。”
段逐弦道:“还好。”
从段逐弦语气中听出微不可察的缥缈,江杳撇撇嘴。
骗人,明明就是怀念。
偏要装出无所谓的态度。
不愧是装逼惯犯。
搁下相框,江杳转身,像哄小朋友一样,轻轻抱了抱装逼惯犯。
*
第二天,江杳打电话给那个信得过的朋友:“前阵子拜托你帮忙查段飞逸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朋友道:“资料收集得差不多了,正巧打算约你见一面。”
两人在餐厅包间碰头,江杳点了桌好酒好菜款待对方。
接过一沓资料,江杳一页页看过去,段飞逸二十几年的人生基本展现在眼前,无外乎纨绔子弟的奢靡生活。
在国外上学时期,因为生活条件太优厚,也大都是些吃喝嫖赌的烂事。曾经还因为犯事,差点被国外警方逮捕,段松花了大价钱才把事情摆平。
想到段逐弦出国连学费和生活费都得自己挣,江杳就气不打一处来。
朋友附带查到一些有关段飞逸母亲何璐的事情,据说何璐才是段松的真爱,而段松和段逐弦母亲则是奉子成婚。
听着“真爱”二字,江杳忍不住冷笑。
饭吃到一半,朋友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文档:“对了,我还发现段飞逸名下原本有套住宅,后来转赠给一个叫刘敬的人,而这套房子的第一任户主名叫秦悠扬,这个人就是段逐弦的亲生母亲。”
江杳问:“房子在哪?”
朋友道:“城西。”
江杳眉心微蹙。
看来这套房子就是段逐弦说的那个曾经的居所。
根据朋友推到他面前的资料显示,11年前的6月15日,房子正式过户到段飞逸名下,由监护人何璐代为处理。
而就在同一天,他约段逐弦去游泳馆一较高下,段逐弦迟到了将近两个小时。
这个日子很特殊,因为那天晚上他小姨家添了二胎,所以江杳记得非常清楚。
他当时也没太生气,毕竟他那会儿刚认识段逐弦不久,平时除了偶尔偷摸私会,几乎都是赛场相见,针锋相对,他只当段逐弦没把和他的约定放在心上。
但现在来看,段逐弦迟到,很可能是因为这件事。
可即便如此,段逐弦依旧排除万难赶来,赴了他那个相较而言并不重要的约。
朋友道:“现在这栋房子是出售状态。”
江杳道:“帮我联系一下这个叫刘敬的人。”
朋友诧异:“你要买房。”
江杳“嗯”了声。
朋友分析道:“这套房子房龄虽老,还几经转手,但架不住地段好,价格相当不便宜,性价比实在不高。”
江杳看了眼售价,是不便宜。
他思忖片刻,翻出自己的婚前攒了好多年的小金库,点了点,除去股份和产业,把所有的能动的现钱加起来,刚好能买下这套小别墅。
正巧,段逐弦生日快到了。
段逐弦应该很久没回那个家看看了。
第64章 “想看你方寸大乱。”
见完朋友,江杳没回家,而是打车去了趟市郊,敲开段逐弦外公家的门,得知秦老正在后湖钓鱼。
顺保姆指引,远远的,江杳看到湖边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披大衣,手执鱼竿,静坐在寒风中。
江杳一路小跑过去,拨拨凌乱的额发,冲秦老打了个招呼。
秦老没看他,继续盯着鱼漂,面色和蔼:“小江来啦?”
江杳也跟着看向飘着浮冰的萧瑟湖面,好奇问:“这么冷的天,有鱼吗?”
秦老泰然一笑:“不多,愿者上钩。”
江杳心想这老人家还挺有意趣,很符合他对艺术家的刻板印象。
江杳中午出的门,下午气温骤降,没穿够衣服,他把手揣在兜里,绷着一身筋骨,在旁边静静站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说话,就听秦老开口:“说吧,找外公什么事?”
秦老是爽快人,江杳吞回酝酿了一肚子的家常话,直接开门见山:“外公,我来找您,是想了解段逐弦小时候的事。”
“怎么不问他本人?”
“您也知道,段逐弦那个轻描淡写的性子,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也能简化到微不足道的程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