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逐弦胸口泛起一丝酸胀,冲击理智的酒意消退几分,表情和语气柔和了许多:“我什么时候说过看不上你?”
看到段逐弦不仅否认,还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江杳瞬间火大:“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当初我让你离沈棠远点,别挡我道,结果你倒好,直接和他报同一所大学,还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去留学,现在你随随便便就想让我离别人远点?门都没有!”
段逐弦道:“我和沈棠都报Q大是巧合,留学也是。”
江杳瞪着段逐弦,一个字都没信。
他之所以这样笃定,是因为他曾经在老师办公室看到过段逐弦的预填院校,和他一样都是B大,他想过无数种他们继续在B大斗法的场景,还制定了详细的“碾压段逐弦计划”。
后来高考结束,他在学校被涂得花花绿绿的毕业留言板上找了个空角落,写下“B大见”,想了想,又在前面添了一道下划线,偷偷代表某人。
但最后,段逐弦去了Q大。
好多次午夜梦回,江杳想起自己那些暗藏期待的幼稚行径,都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一样。
“段逐弦你骗小孩呢?”
江杳冷淡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暴躁。
段逐弦道:“这是实话,信与不信都由你。”
江杳道:“那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突然改志愿?是不是因为看到我也报了B大?”
其余那些破事他都不计较,毕竟既是对手又是情敌,段逐弦没义务对他青眼相看。
但唯独改志愿这件事。
他就是倔,认死理。
他想听段逐弦亲口告诉他原因。
这是扎在他心头好多年的一根刺,即使他听完段逐弦的答案,很有可能会再难受一次。
段逐弦喉结滚了滚,却没说话。
面对段逐弦的沉默,从过去到现在所有不安稳的情绪全都汇聚到心脏的一个点上,仿佛避雷针尖端收集大气层潜藏的所有电流那样,在沉寂里瞬间爆发。
像是得到答案般,江杳点点头,扫了眼段逐弦被他勾起火的地方,冷着一张脸道:“心烦,不做了。”
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楼梯走。
他听到身后段逐弦在叫他的名字,短促的两个音节,又低又哑,听得他心脏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那嗓音仿佛压抑着什么,好像有话要对他说,又或者只是想找他上床。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火还没泻呢,多难受啊。
江杳没理会,三步并作两步离开段逐弦的视野范围。
某人要么憋坏,要么自力更生,总之与他无关。
【📢作者有话说】
照顾一下追文的宝宝,本质甜文,别担心,他俩还是有嘴的,所以不会闹太久别扭,之后误会就要一环一环解开了
第40章 “痛不痛啊?”
半小时后,段逐弦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眼中的醉意已经彻底褪尽。
正如江杳所言,当年他的确临时更改了志愿,也的确是因为得知江杳也报了B大。
但更深层次的缘由,是逃避。
逃避心中愈发失控甚至扭曲的喜欢。
后来去到更远的A国留学,亦抱有这样的心态。
段逐弦怎么都想不到,江杳竟会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以为江杳根本不会在意他去了哪里,从眼前彻底消失最好。
可他无法向江杳解释这些,他怕吓到江杳,怕江杳这么洒脱的一个人,消受不起他累积十年的厚重感情。
说到底,再弥天盖地,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深情。
对于江杳而言,带来的或许不是感动,而是枷锁——束缚住江杳原本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灵魂。
江杳性子倔,不可能真的委曲求全,一旦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便只有“逃离他”这一种结局。
正因为尝过失去的痛苦,没有江杳的日子,段逐弦一天也不想再过。
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江杳已经在软化了,甚至更确切地说,江杳已经开始慢慢接纳他。
但江杳自己却毫无意识,还觉得自己处在和死对头针锋相对的常规模式中。
可哪有人会任死对头予取予求,还自动放弃思考,被死对头一再忽悠?
在江杳没理清自己内心之前,段逐弦走的每一步都是险棋,他还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做出引导。
段逐弦揉揉眉心,驱散了一点倦意。
就在刚才,他差一点大步走上去,抱住江杳失望却故作冷硬的背影,好在理智占了上风。
几分钟后,段逐弦站在主卧前,抬起的手顿了顿,手指蜷住片刻,才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死寂的空气。
江杳果然搬走了。
风卷残云一样,带走所有这些天一点一点放在这里的东西,只留下一团乱糟糟的痕迹。
段逐弦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今晚的洞房没有花烛,只有漫漫长夜。
难独占,难分享。
大抵就是他现在面对江杳的心情。
*
江杳天生反骨,从不认怂当孙子,尤其是在段逐弦面前。
恰巧这段时间魏知寒频繁联系他,于是一连好几天,他都和魏知寒混在一起。
既然段逐弦看不惯,那好,他就偏要招惹段逐弦的朋友,让段逐弦好好看看,气死最好。
这天出门前,他特地当着段逐弦的面和魏知寒通话,人朝着窗户,但余光有一多半时间都在瞟沙发上的男人。
说的是气段逐弦,可他自己也没多好受。
段逐弦盯着手里的平板电脑,并没有多余反应,仿佛那晚的失态是错觉,段逐弦又回到原来冷静自持的样子。
段逐弦就是这样,从来不知道冲他服个软,哄他一下,他高中那会儿对段逐弦的纵容和关照,全都喂狗了。
傍晚,和魏知寒约在一个露天西餐厅见面,江杳到的时候,魏知寒跟之前一样已经等在那里。
江杳坐到他对面,问:“你怎么又提前到了?是我有求于你,应该是我积极点才对。”
魏知寒笑道:“我这段时间在国内休假,不像你是个大忙人,何况你觉得是你找我帮忙,在我看来,其实是我在找你聊天解闷。”
听着魏知寒话里话外的熟稔,江杳有点莫名。
这哥们跟谁都这么自来熟么?
印象里他们交情挺一般的,魏知寒在菱北的老同学也绝对不止他一个,江杳只当魏知寒说的是场面话,应付式地笑了笑。
上菜后,魏知寒道:“找我问了这么多建筑行业内幕,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江杳无意识地转了一下手上的婚戒,道:“段逐弦打算入股一家建筑公司。”
魏知寒诧异:“我还以为是你要搞投资。”
他没想到,江杳百忙中牺牲休息时间来见他,放下傲气和身段虚心取经,居然都是为了段逐弦。
进而,他想起婚礼上段逐弦说的那句“先让他爱上我”,不由得眯了眯眼。
魏知寒道:“你对段逐弦还挺上心的。”
听到“上心”二字,江杳差点被牛排噎住。
魏知寒倒了杯红酒递给他,他仰头灌了几口,面色如常道:“领了证,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以为你们是互不干涉的协议婚姻。”魏知寒半开玩笑地说,“毕竟你以前说过,最讨厌段逐弦。”
江杳愣了愣,抬眼:“我还跟你说过这些?”
魏知寒点头:“聚会喝醉的时候。”
草,酒这玩意儿可真能误事……
他跟段逐弦这段时期的越界和纠缠,也是从喝醉开始的。
江杳眉心微蹙,默默推开面前的酒杯,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看来以后得戒酒了。
*
几天后的中午,江杳回了趟江家,一起的还有段逐弦。
他本来没想带某人的,到时候就说段逐弦太忙没空,但他爸妈直接越过他,亲自邀请了段逐弦,段逐弦为此还特地排出一天假期。
即将进入小区业主专用车道的时候,江杳收回望着车窗外一路的视线,转头看向段逐弦,却猝不及防对上段逐弦深邃的目光,想说的话伴随心跳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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